如今血缘验证已清清楚楚,真相大白,任凭吴登舌灿莲花,再也无法将那所谓的“私生子”强加到外祖父头上,诬陷如此不堪的“风流罪名”了。
虞韶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那位玄衣卫统领腰间的令牌上,衣摆之下隐约露出半个“萧”字,她的心微微一动,听闻玄衣卫如今的副使正是姓萧的年轻人,比起在宫中别院看管自己的杜升还要高一阶呢。
杜升对着自己从最初的冷漠严厉到后来的照顾有加,态度转变实在诡异,除了皇上特地叮嘱过,虞韶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派去江南查案的玄衣卫副使定然也是赵煜亲自派遣
——虞韶的目光从赵煜被冕旒遮住的面庞上划过了一瞬,又收敛而下,虞韶不禁在心中暗自揣测,皇上对这件案子、对吴家背后的势力,甚至对自己这个本已被冷落的虞氏妃嫔,究竟抱有怎样的态度?
“萧瑟,这一趟下江南,时间紧迫,任务繁重。你和玄衣卫众人皆尽忠职守,实在辛苦了。传旨,赏玄衣卫上下,黄金百两,以表嘉奖。”
赵煜随即将目光冷冷地转向一旁拧着眉头,面色阴沉的吴登,赵煜眼神一沉,语气陡然变得严厉,
“吴登,既然血缘已验,真相已明,这所谓的‘私生子’乃是眼前这对夫妇的亲生骨肉,绝非浔阳知府之子。证据确凿,事实俱在。你不解释清楚在朝会之上拿出伪证的原因,却仍然摆出这副不满的表情,是何意?莫非你是要质疑朕的判断,藐视君上?还是已然生出忤逆之心?”
吴登虽然混账,但也知道,忤逆与谋反之间仅差一步之遥,若真让“忤逆之心”这一罪名坐实,他这个吴家之子便会成为弃子,哪怕是亲姐姐太后,为了保全整个家族,也只能将他舍弃。
他不敢再耽搁,立刻跪倒在地,脸上堆起几分勉强的恳切之色,急忙道:“皇上,臣不敢!臣……臣只是府中下人谗言蒙蔽,一时迷惑,才会信了这些贱民的欺骗之言,绝无半分对皇上不满之意啊!”
只可惜,吴登混账久了,纵然如今跪下认错,却依旧不改桀骜的模样,梗着脖子不像是在向皇上认错,倒像是大声嚷嚷着挑衅。试图将自己的态度摆得低些,但言辞之间依旧透露着一种不耐烦,显得敷衍又生硬。
萧瑟冷冷地看了吴登一眼,眼中满是厌恶之色。他二话不说,抬起脚,长靴毫不留情地踏在吴登圆滚滚的腰背上,狠狠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吴登猝不及防,惨叫一声,整个身子狼狈地伏趴在冰冷的殿堂地砖上。
萧瑟却好整以暇地对着赵煜拱拱手,“请皇上宽恕臣御前失仪之罪!只是臣实在见不得这竖子对皇上如此无礼,擅自冒犯,臣不得不出手教训一番!”
方葳蕤握紧了拳头,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真是解气!
虞韶心中也一舒,纵然唇枪舌剑也能让吴登败落,可是对着这样的恶人!能将他那张高高在上的面庞踩在脚下,实在让她心中痛快无比!她的眼角微微扬起,掩不住的畅快之意在眼中一闪而过。
就连一向苛刻、素来严词弹劾玄衣卫行事“过于血腥暴烈,难免草菅人命”的崔大人,此刻也没有出言谴责。反而,他双手背在身后,看得很是愉快。
吴登自从出生以来,处处都被捧着敬着,何曾遭受过如此屈辱?此刻,他被萧瑟毫不留情地踩在地上,脊背上的靴子如同千斤重压,令他一动也不能动。吴登只觉羞愤交加,脸色涨红,目眦欲裂。
他咬紧牙关,心中暗骂不已,拼尽全力想要挣脱萧瑟的束缚,想要将萧瑟掀翻在地。然而,他多年来只知纸醉金迷,沉溺于酒色,早已消磨了体力和斗志,身体更是肥硕臃肿,双臂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过是徒劳无功,根本无法撼动如磐石般的萧瑟半分。
萧瑟面无表情,完全没有把他的挣扎放在眼里。他脚下微微用力,压得更深,将那张肥硕的脸庞死死地压在冰冷的地砖上。吴登的面颊被迫挤压成一团肉饼。
吴登觉得全身骨头仿佛都在嘎吱作响,脊背和肩膀一阵剧痛,似乎要被生生压碎。他再也顾不上所谓的尊严与面子,额头上冷汗涔涔,疼痛中夹杂着恐惧,连忙求饶道:“臣……臣饶命啊!臣还有其他的证据!能证明,当年的水患……全是浔阳知府一人之责,臣……臣只是被小人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