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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第十一幕 应许之地(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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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到身旁的少女竟噗嗤一声笑出来——尤比早不记得看见尤多西亚上次露出笑颜是什么时候了。“您身边真有位好骑士,能处处照顾您体谅您,助您成各种事。”少女的话像云雾般空灵又轻飘飘的,像在自艾自怜,也像在感叹夸赞,“若我也有这样一位骑士便好了…”

尤比听了这话脸更红了。“…总会有的。即便没有,也祝愿你自奋自强。”他深深叹气,舒缓自己的紧张,也庆幸难事得以解决。“等到了耶路撒冷,便是你新的生活…我多言了,无论如何,能叫你开心就好。”

尤多西亚又将目光移回港口,瞧夜幕中摇摆的棕榈树与结队返回的士兵们。她望着远征的船队,哀伤地安静下来。

“您真的不必为我忧心了,大人。”她静悄悄地垂下眼眸,“话语多么苍白无力,只求主垂怜我。”

自此,失了寄托的少女变得像个哲学家,整日格外虔诚地焚香祈祷、神游天外,叫他们的旅途变得沉闷又无趣。塞浦路斯到阿卡的路途已不算遥远,船队沿着叙利亚的海岸向南进发,于盛夏九月到了目的地。

尤比曾以为这全是沙漠,这是从亚科夫与其他十字军骑士嘴里听来的;可圣经上又写这是流淌着奶与蜜的应许之地,是富饶的迦南。直到他亲眼在海上瞧见这传说中离天国最近的地方,一些疑惑解了,更多的疑惑又诞生了。

他先远远望见连绵的山脉与海滩,全是石灰石的黄白颜色,被夹在混沌的大海与天空之间,被可怕的阳光灼烧着,阵阵热浪卷着沙尘自地面翻涌。这就像寸草不生的贫瘠之地,可又不是真的寸草不生:尤比能看见植物在那些碎石地上硬生生寻出土壤来生长,为这最靠近上帝的地方添些生机。等船队沿着海岸到了阿卡城的大港,富饶活泼的景色终于更多些了——尤比再次看见意大利人的船只在这碧蓝的海湾航行,与君士坦丁堡的租界相比只多不少。这些精明商人在十字军的堡垒中搭起市场,让本地的农民们将自家采收的椰枣、甜杏仁与橄榄运到这来换成钱,再将东西加几倍价格兜售给远道而来的朝圣者。无论是基督徒、□□还是犹太人,他们一概不设限,只认谁口袋里的金币更多。

“我又看见那面旗了!”尤比躲在船舱里,指窗外港口一面双翼雄师的旗帜,对舒梅尔开心地叫喊,“那是威尼斯的旗,是你家乡的旗。在罗马已好久没见过了!”

眼盲的犹太人只点点头。他什么也看不见,无从评价。

尤比又理了理头巾,大着胆子从窗子伸出头去,寻找亚科夫的身影。他们的船停在圣殿骑士团的港口,他的骑士先下了船,正在岸上同时和好多人七嘴八舌地说话,忙碌得一丝空闲也没有。尤比听见吱呀一声——娜娅在他身后走进门,瞧见他危险的动作,吓得冲到他脚边跪下来。

“求您别这样做…”她想抓住尤比的衣摆哀求,可畏手畏脚。“这太阳毒,和北方不一样!”

“你用不着怕亚科夫。”尤比回过头来,发丝上萦绕着若隐若现的烟雾。“他也就嘴上说说,不会真把你的孩子扔进海里的。”

可娜娅的眼眶一点点红了。她痛苦地抓住左侧胸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尤比见不得自己的血奴刻印发作的场面,他怔着,无奈地发觉自己的话语苍白无力,又高高在上。这想法令他恼火地不服气。

“好吧,我怜悯你。”吸血鬼愤愤退回阴影下,“我没事,你放心吧。”

“你的船上有朝圣者吗?”一个圣殿骑士用法语问,“有货物吗?”

“没有,我的船上都是库曼佣兵。”亚科夫一把拽着桑乔的罩袍拉过来,“骑士团的事你问他。”

“您打算把库曼人安置在哪?”一位康铎斯特法诺斯将军派来的官员正站在塞勒曼身边,文邹邹地用希腊语问,“要方便随时从这去埃及,不能误了远征。”

“我们人马太多,在这小城里根本住不下。”图拉娜在一旁抱着手臂说突厥语,她脸上的晒痕被晒得更红肿了,“我们去哪弄粮草?”

“你们带着自己的军帐和马,到城外去扎营。”亚科夫又从身后抓出一个戴头巾的亚美尼亚向导,用阿拉伯语问他,“你会说希腊语吗?”

他手里的向导只知道怔怔地点头。“会一点也够了,你们商量着去和意大利人买东西。”亚科夫将他丢给图拉娜,又扭头朝船上大喊,“达乌德、努克!把数好的钱袋拿来!”

两个男孩一口大气也不敢出,神情严肃得打仗似的搬着箱子从艞板快步走来,可亚科夫远远喝住了他们。“拿这么多做什么?”骑士杂乱的眉毛一立起来,就吓得人浑身发毛,“只拿一天的,放回去!”

图拉娜瞧见那金币箱子又回到船上,也露出副凶狠面孔。“我们的补给钱还天天冲你要不成?”她一把薅住亚科夫的衣襟,旁边博剌汗的手也按在了弯刀上,“你一次全给了!”

“我要和罗马人赶去耶路撒冷,和另一支十字军回合。你们需在阿卡城外驻扎多久,我也要问了才知道。”亚科夫甩开她的手,又转过头,拉过一个在一旁打量情况的耶路撒冷贵族——他们虽大多有法兰克血统,却个个头戴华美头巾,身穿敞袖外套,脚上踩又弯又尖的鞋子。要不是脖子上挂着十字架的项链,必要被人认作□□了。“那支十字军现在在哪?”亚科夫又换上法语,“远征什么时候出发?”

“您是说佛兰德斯伯爵吗?”那贵族面露难色,拨开他粗鲁的手,“您与罗马人才到这,什么时候出发,还要去耶路撒冷与国王和伯爵商量才知道。”

“那就只能一天给一天的补给钱。”亚科夫听了这话心里窝火,又转头翻译给图拉娜去,“绝不会亏欠了你,你也别想占我的便宜。”

图拉娜显然和儿子用突厥语辱骂了句什么,亚科夫听得懂也懒得理睬。一行人在海边的大太阳下晒得浑身发烫,吵得汗流浃背,终于勉强达成一致,各自去做各自的事。亚科夫气冲冲捏紧拳头,可又觉得浑身畅快,神清气爽,有使不完的劲头兴奋地在身体里流淌——这些事是他说了算,所有的人必须找他商量,他能把任何问题都处理得妥当又体贴。权力!亚科夫沉醉又警惕地想,哪怕这一丝丝的权力滋味已如此甜美,真叫人忘乎所以!

他昂首挺胸,刚想回到船上接尤比出来,一个熟悉的黑袍身影拦住了他。

“我特地来这接你,幸亏你的船根本用不着找。”帕斯卡尔的笑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身后跟着一整支驼队。“我的朋友,半年不见,你成了个大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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