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巧不巧,刚下值的衡筠若便与何明玙过来的马车“碰”了个正着。
见了人,何明玙的神情有一瞬的急切。
但他还是勉强维持着表面的稳重,以借一步的由头说明了宁黎的现状。
到底是在衡府门前,人不多,但就怕是有别有用心之人。
何明玙强撑着笑容,故意地放大了些声音道:
“何府到了打江南运来的鲜果,也正借此机会,家母打算邀您叙个旧。”
何明玙身处在局中,因无官身的妻主破例留宫慌乱无可厚非,能想出这个由头已经还算是冷静了。
听了经过的衡筠若则是眯着眼睛思量起来,凭借着她的直觉总感觉这事说到底,怕没有这么简单。
衡筠若在御前侍奉的时间虽不长,但能深得帝心、成为御前红人,就足以说明她对皇帝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看着动作里都难掩急切慌乱的何明玙,仍身着官袍衡筠若并没有直接有所行动。
衡筠若总觉得她一时疏忽了什么,等在脑海里重理了一遍后,她便明白了其中大致的关要。
衡筠若没有同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掰开来聊的打算,她只是笑眯眯的拱了拱手,似不解般煞有其事的讲:
“夫弟,你怕是忙忘了!明明前些日子你家妻主把早鲜果带到我府上了,还托你向家母问声好,这次我就先不过去了!”
衡筠若没有随何明玙一起去何府的打算,而是声情并茂的来了这么一段话,语气里加重的“忙完了”、“早”,以及“不过去了”更像是在暗示什么。
何明玙先是被这拒绝的话砸的一愣,等他回过神细想后心是静了,但仍是感到一丝沉重。
何明玙眼下虽没有捋清衡筠若“婉拒”他的目的,但他清楚衡筠若不会不管宁黎,更不会不顾及两家的交情。
莫非真是自己一时着急乱了阵脚?何明玙心里静下来思量着。
还不忘做好表面上的功夫同人打了招呼,何明玙又好似真的只是过来问候,又前去了何府。
京城里鲜少有夫郎在成婚后,动辄就回自己家里探望,但因着何明玙这桩婚事的特殊却成了这个例外。
等何明玙到了何府时,换了官服的何母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了何明玙下车又是欢喜的带着人进府。
至少旁人从外面看是这样的。
只是当何明玙一进门,何母的脸上也就卸下了那种欢喜的表情,多少也带上了些凝重。
何母在何明玙开口说话前,便直接出言堵住了他要讲的话。
“整个事情苏家的女儿已经同我讲过了,这事儿你不应该去衡府的。召你妻主的都是君后口谕,你现在要干什么?打君后的脸吗?还是要结党营私?”
话说着何母像意识到自己对儿子有些言重了,又放缓了语气安慰自己那娇养长大的儿子道:
“这事是被一众考生所目睹的,你妻主自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阿玙你今日还是太莽撞了,切不可再胡来。”
听完自己亲娘训话的何明玙跟在身后进了正屋,他低头轻抿着唇,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阿玙过来,来父亲这里。”
何父那素日里清冷惯了的脸上尽是浓浓的心疼的,接过自己那一直疼着宠着的孩子。
“爹爹。”
何明玙轻抱了抱何父,他悬了半天的心算是沉了下去,他觉得很累不想再过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何父用温柔的语调轻哄着人,手一下又一下的轻顺着何明玙的背。
“好孩子不怪你的,不怪你的。”
闻着何父身上安心的草药熏香,何明玙感觉像回到了有母父撒娇依靠的小时候。
何明玙猛吸了下草木的熏香,起身坐了到了身旁的椅子,这一折腾何明玙比刚才沉稳不少。
脑子清明了些,何明玙眨眨眼,倒是没思考多久就开口说了话:
“我刚才就是以鲜果做幌子见的衡大人,眼下先叫人拿些些鲜果给苏女君送过去,剩下的事情不好再牵扯苏家。”
何母指尖摩挲了一下桌面,点头算是赞成了这件事。
望着眉头紧簇的何明玙,何母还是忍不住宽了两句,“阿玙就先放下心来,等宁黎明早回来吧。”
一旁的何父也很是赞同这话,顺势提出了他的建议:“阿玙,要不今日住家里吧!”
何父实在是心疼何明玙,担心人回府会待不安稳。
何明玙是想应承下来的,可又转念想到,万一明日妻主提前回府没看的见自己可怎么办呢?
思及此,原本犹豫着的何明玙摇了摇头,像说服自己一般坚定的拒绝道:
“不了,我一会儿还是要回去的,万一妻主回来没看到我怎么办?”
这话一出,可结结实实的让何母劝慰的话一噎。
看着自己儿子糊涂且不争气的样子,何母都想直接起身带着何父甩袖而去了。
不过何母她也只是想想,可这越想越气何母脸一垮,幽怨的目看向何明玙。
话说出了口,何明玙也是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面对母父,不由得回想往日母父不带自己玩的记忆。
可这一回忆,何明玙就想起来了前一阵的信,不由正色道:
“母父,我前一阵子还收到了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