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然西下,整个丛林笼罩着一番阴森朦胧的气息,徒留一颗又大又圆的月亮盘在上空,像是特意为了照亮底下那个大坑一般。
宁芫整个人累到不行,麻绳很长,盘起来背在背上,也是很重一捆。她从丛林穿行而来,终于到了大坑处,整个人疲惫不堪,终于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叹了一口长气。
稍微缓了缓,宁芫探头下去,声音抬高了些,“小侯爷。”
便听闻坑中传来一声闷哼,“嗯。”
宁芫眼睛一亮,“你醒了!”
蒋宗平点点头,又想起夜色已深,宁芫怕是看不到自己神情,道:“你走的时候,我便醒了。”
顿了顿,他问:“为何又回来?”
宁芫一愣,有些尴尬,似是被人撞破了自己原想一走了之的想法,半晌才道:“我只是返程去拿根绳子。”
这下倒是轮到蒋宗平无言以对。
宁芫说罢,夯吃夯吃将背上的背囊解开,从中取出那根长长的麻绳,她环顾四周,将麻绳一端绑在附近一颗两人抱臂般粗壮的树干上,绕了两圈打了死结,又一边将麻绳另一端甩到坑底。
麻绳长度够用,甩到坑底,还有富余。
此事做罢,宁芫蹲在坑口,往前探个脑袋过去,目露期待:“小侯爷,快些爬上来罢。”
宁芫将绳子甩下来之时,蒋宗平便明白了她是何意。
只是这回轮到蒋宗平尴尬了,他一手握住绳子一端,在宁芫期待的眼神下,只是微微扯了扯绳子。
月色愈发漆黑,远处传来野狼嘶鸣,宁芫内心有些焦急,便也顾不得蒋宗平侯爷的身份了,之言道:“你倒是往上来爬呀!”
蒋宗平从小受专门的骑射训练,顺着绳子从坑里爬上来,对他来说并不难,宁芫不明白如今他在拖延些什么。
便听到蒋宗平轻咳一声,道:“我左腿似乎是摔断了。”
宁芫心下一惊,“严重么?”
蒋宗平道:“似是有些严重,爷摸着,已经毫无知觉。”
宁芫听的头皮发麻,左腿断了,确实无法使力。
她咬了咬牙,心一横,自己先顺着绳子,从坑里爬了下去。
等宁芫自己爬了下去,才意识到,这坑,比她在上头看着的更深,更大。
蒋宗平看她跟个细长的小猴儿一般,顺着麻绳爬了下来,眼神闪烁两下,便看宁芫皱着一张小脸,已然凑到了自己面前。
她皱着眉,一手去摸自己那条毫无知觉的左腿。
不知为何,蒋宗平心中有一些发痒,像是真的感觉到宁芫摸到了自己皮肤一般,他往后瑟缩了一些。
宁芫看他一眼,不懂他躲什么。
月色下,她眼睛清亮,对目前的境况似乎毫无所觉,只轻声问他:“小侯爷,你自己估摸着,你这腿里面,骨头还好着么?”
蒋宗平露出一个苦笑,依照他多年经验……“爷我自己估摸着,怕是骨头断了。”
宁芫听罢,便不再吭声。
想了想,她将麻绳一端,缠绕在自己腰上,拉扯了两下,直到紧紧勒住自己的腰,不留一丝空隙。
罢了,她蹲到蒋宗平面前,背对着他。
“你这是……”蒋宗平有一瞬间的诧异。
便听宁芫道:“我背小侯爷上去罢,此地夜间野兽众多,我怕咱们一直呆在坑底,并不安全。”
蒋宗平看着她细细的肩膀,皱了眉。
“你一个女子……”如何能背的动我一个大男人,话还未说完,宁芫已然拎起他的两条胳膊,缠到自己脖颈处,她双手放在后面,扶了扶蒋宗平的后腰,意思是你自己往上挪一挪。
蒋宗平感受到自己后腰上那双手,莫名红了耳根,他屏住呼吸,用双臂的力气,往宁芫背上提了提,这样她背他,便不会那么累。
宁芫背上背了个成年男子,才发现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有多重,她背着他,便已寸步难行,更遑论从抓着绳子爬上去。
宁芫苦笑一声,道:“小侯爷,你还是从我身上下来罢,我似是不太行。”
听着宁芫这话,蒋宗平霎时间有些脸红。
什么叫“从我身上下来……”!
蒋宗平却未吭声,慢慢从宁芫背上落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蒋宗平想,宁芫不知道熏了什么香料,脖颈处暖烘烘汗津津的,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乳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