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凤成面容一滞,隐约觉得宁芫话中所言那人便是他。
便见宁芫抬头看他,嫣然一笑,“我倒是想问问高大人,高大人自诩失忆已久,想必是贵人多忘事。可先前在高府大门,高大人同宋姑娘,拿着五百两银子打发我的场景,我可是历历在目。每当午夜梦回之时,我便是都能回忆起高大人当时的不屑眼神,看我宛若在看接口那一团垃圾一般。今日是怎的了?又开始在意起我喜不喜爱东珠?如何?难道高大人是重新又回忆起了自己心悦于我,是以开始横吃飞醋?”
高凤成这人,虽然面上不显,但宁芫知晓,他此生还是爱要面子。
是以那最后一句话,是宁芫故意恶心他,想让他放开自己。
却未曾想到高凤成只是拧了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痛苦。
许久,他轻声的问,“宁芫,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还是说,这辈子,你便是只喜欢失忆前的高凤成?”
高凤成质问的语气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也不知是在问宁芫,还是在问自己。
宁芫睁大了眼睛看他,“不然呢?难不成我还要喜欢如今的高大人?”
说罢,宁芫噙起一丝笑,那笑里满是讽刺,“我劝高大人一句,还是莫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若是如此,想必宋姑娘恐怕要伤心了!”
骤然听宁芫提起宋以瑟,高凤成皱了眉,“关以瑟何事?我同她,不是你像的那样……”
高凤成原想解释,却见宁芫摆摆手,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高大人骗骗我可以,莫要连自己都骗了。况且你同宋以瑟有任何关系,又干我何事?”
宁芫才不想听高凤成解释他同宋以瑟是何种关系。
在宋以瑟长期留宿在高府,
在那串耳珰挂在宋以瑟耳垂上,
当高凤成丢给她五百两银子,转身便怕宋以瑟着凉,将斗篷披在宋以瑟身上之时……
宁芫便只看到自己亲眼所见。
高凤成竟是明显的一愣。
他看到宁芫的眼神,是真的对他的解释没有丝毫的兴趣,甚至一边嘴角翘起,隐隐漏出一丝不屑。
高凤成感觉自己的心,一阵钝痛。
宁芫耸耸肩,“我能进去了么高大人?外面有些冷了。”
说罢也不顾高凤成回复,径自推开半扇高府大门,身子一侧,便进了去。
等到了自己屋子,发觉莫月月早已呼呼大睡,嘴角隐约还有一丝水迹。
宁芫觉得好笑,拿出自己的帕子,轻轻将那水迹擦了擦。
莫月月毫无所觉,只是微微偏了偏头,便又沉沉睡去。
宁芫正要洗漱,抬眼便瞅见桌上放着一封信,上面写着“高宁亲启”。
宁芫下意识朝四周看了看,似是同往日并无不同。
宁芫的心一沉,将那封信打了开来,里面是折了一折得洒金信纸,飘着一股子紫檀木的清香。
上面狂草写着两个大字,“想你。”
宁芫心中一凛。
这字体她再熟悉不过。
不是那武平侯府蒋宗平又能是谁?
想当初蒋宗平为了欺辱她,练字之时,让她一遍一遍在旁研墨,到后面她整个人站都站不住,双腿发肿。
再到后面,胳膊腕子都僵硬了,转动之时隐隐的疼。
蒋宗平视之不理,只草草练了几个字,变同伙伴们出去骑射,走之前留下一句话:“你就在此处研墨,爷未回来不许停。”
说罢撩起衣摆走了。
宁芫松一口气,刚想停下手中的活,稍作休息之时,便见他的贴身丫鬟双喜噙着一抹笑,阴测测的看着她。
如今宁芫看着眼前这龙飞凤舞的“想你”二字,手腕隐隐作痛。
她将这信纸团成一团,在手心揉碎,置于火烛上烧了。
那火星子明明灭灭的,将信纸烧成一小嘬黑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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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宁芫从高凤成处得到消息,本次女官考试放榜结束,近期会组织考上考生面圣。
三日,听闻宫中又传来消息,蜀地突发瘟疫,面圣推迟。
当今圣上下旨,广招各地大夫或能人异士,前往蜀地赈灾。
四日,高凤成站在宁芫门外,似是踌躇已久。
宁芫看着门外那道影子,倒是自己径直走过来,拉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高凤成,眼中也未曾有诸多惊讶。
便听高凤成嘴唇干涩,哑了嗓子道,“蜀地瘟疫一事,你可知晓?”
宁芫看着他有些干裂的嘴唇,点点头。
高凤成道:“圣上派我随军,随同蒋宗平去蜀地防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