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高凤成同蒋宗平二人,防护是否严密。
-------------------------------------
宁芫最终还是到了蜀地。
一月不到,蜀地瘟疫愈发严重。
彼时正值冬日,据往年县志记载,冬日瘟疫容易好转。
只是蜀地却不知为何,瘟疫肆虐,愈发严重。
朝廷人心惶惶。
皇帝没了办法,召集当年新进官员同女官一同入宫,共同商议解决办法。
多日后终于有蜀地消息来报,来人裹的里三层外三层,周围站立之人却依然距离来人八丈远,深怕被染上恶疾。
读信的太监双手裹着厚厚的棉布,面上也遮挡着厚厚一层面罩,声音哆嗦着,将信中消息一一读来。
不外如下几条:
京都派去的官员大多伤亡,蜀地人员散乱无组织,希望朝廷再派人来。
瘟疫严重,蜀地因封城各样物资极度短缺,往京都能尽快补给物资。
寻求各地医者研究治疗瘟疫。
圣上面容严肃,双眼皱纹波折,他目光扫视朝堂上站着的诸位大臣,“各位爱卿,可有何想法?”
朝堂瞬间安静,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声响。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同圣上对视。
皇帝勃然大怒,手中原本盘着一枚扳指,此时也被他重重置于金纹祥云托盘中,发出“嘣”的一声响。
宁芫向前一步,道:“皇上,臣有事奏。”
皇帝面色稍霁,他垂下眼,随意撇宁芫一眼,“奏。”
宁芫抬起头,朗声道:“臣愿押运物资,至蜀地防疫。”
皇帝原本对这一批考进的女官并无青睐,如今却眯起眼,仔细的看如今这个直挺挺立在朝廷上的女人。
她个子不高,瘦削苍白,眼神却黑的发亮。
“你叫什么?”
“臣高宁。”
“高宁?”皇帝拧眉,似是在想,似乎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便见一旁的大太监将拂尘轻轻一扫,换了个方向。他抬起一手,虚虚的捂住嘴,在皇帝耳旁说了些什么。
皇帝若有似无的点点头,看向宁芫的眼神中,带了些深思。
这一批女官新入仕,对政务似是并不熟悉。
皇帝的手指,一直在龙椅扶手上敲着,他面无表情,心中却充满了纠结和疑虑。
彼时裴洹站在裴相身后,竟也突然向前一步,道:“皇上英明,臣愿同去。”
裴相听到身后声音,整个人悚然一惊,他寒着一张脸,看向身后他的儿子。
却见他儿子满目坚定,要去那个瘟疫横行的蜀地。
裴相同时往前站了一步,他两鬓斑白,已然是朝中老人了。
“回圣上,”他的声音有些滞涩,“臣子年少……不懂事……”
坐在高位的皇帝,此时看着朝下这位六旬老人,脸上漏出了玩味的表情。
他手在龙椅扶手上敲了敲,问:“年少?不懂事?裴相,你可知,朝堂上无戏言?”
说罢,皇帝突然发了火,将一旁的扳指狠狠砸在地上,扳指掉落在地,即时碎裂,碎片溅起,崩到第一排吏部尚书的脸上,将他脸颊割破了一小道口子,生疼,却不敢言语。
“怎么?平时朝廷好吃好喝的将各位供奉上,如今要做正事了,怎么却每一个人,都鸦雀无声!”
“看看!你们看看!”皇帝竖起一根手指,指着底下的每一个人,“这整个朝堂,只有高宁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官,主动站了出来!她的家底,有在座各位丰厚么?她的才学,有在座各位博学么?还是说,朕这满朝文武大臣,都比不上她这样一个瘦小的女子?!”
全场静寂无声。
裴相陪伴圣上多年,知晓圣上此时是动了真气,整个人也不敢言语。
皇帝眼神扫视一圈,淡淡道:“那便如此定下,裴洹陪同高宁,携诸人去蜀地。具体事宜各部门协调,不得推诿拖延。”
裴相一脸沉痛。
裴洹却一直看着宁芫的背景,脊背挺的僵直。
-------------------------------------
下朝后,宁芫匆匆走在回程路上,仔细思考今日蜀地来使信中所言。
信中所说:京都派去的官员大多伤亡,蜀地人员散乱无组织,希望朝廷再派人来。
大多伤亡……
这伤亡人员中,是否包含高凤成抑或是蒋宗平?
宁芫呼吸一滞,不愿再想,只是步履匆忙,她想,她一定要做好准备,尽快赶过去。
半路却被一人拦住去路。
宁芫站定,抬头看他,哦,裴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