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就要对她的身份起疑,池妧急中生智,“哎呀”一声摔倒在地,佯装崴脚。
这回总能敬酒了吧。
恰在此时,房门突然被用力推开,进来一名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贺辛止。
“恕儿子冒昧,扰了爹的雅兴,实在是有要事相告,只能擅闯。”
贺辛止进门后对父亲毕恭毕敬,没有半分逾越之举。贺老爷见是自家儿子,没有动怒,神色比方才看舞淡然多了。“什么事?”
贺辛止这才回头,看了伏在地上的池妧一眼。短短数秒,两人的眼神快交流出“事故”来。
——别坏老娘好事!
——要不然我帮个忙,现在送你们入洞房?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老娘只想退婚!
——没门。
贺辛止伸手要摘下她的面纱,池妧扭捏不从,他不得已用口型提醒她二字——“池恒”。
尽管他没发出声音,池妧的心已经倏地悬了起来。
池恒的失踪果然跟他脱不了干系!
贺辛止趁她失神之际,摘下了她的面纱,故意“大吃一惊”:“小妧,果真是你!”
好大一出戏。
“爹,弄错了,她不是这里的姑娘,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池妧。”贺辛止一下子把对方的身份戳穿,气得池妧想将他“碎尸万段”。
“什么?”贺丰毅大惊,镇定不了是自然,谁让他差点儿睡了自己儿媳?“她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池妧早不在意什么名声,并不着急解释,静静地听贺辛止瞎扯。
“儿子之前与小妧泛舟,听她说过‘怡春院’乃是她兄长池恒的私产,她今日来此,想必是来替兄长收账的,对吧?”贺辛止颇有深意地望着池妧,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是的,没错……”池妧强笑,努力地迎着贺丰毅挤出几个字来。
为了哥哥,她无法“反抗”,只好乖乖地配合。
“一定是小妧胆子小,被新老鸨当成院里的姑娘,还不敢吭声。儿子心悦于她,担心她受欺负,才会在收账之日前来。爹,您别怪小妧,她也是一片好心想为兄长分忧。”
池妧要是能,这会儿一定给他竖起大拇指。怡春院是池恒的私产?他心悦于她?这人胡扯的能力比起她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既然是误会一场,那你就把她带走吧。”贺丰毅也算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没有为难这对“苦命鸳鸯”,“池小姐,你很快就是我们贺府的少夫人,再有这样的误会,恐怕不妥,往后收账,尽量让旁人代劳,明白了吗?”
“是。”池妧不敢违抗,一口应允了此事。
反正不可能有“往后”了。
池恒为人正直呆板,认准的事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就算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绝不可能买下怡春院作为私产。
她不知凡事会有“例外”,怡春院一事,就在她“失算”之列。
贺辛止领着池妧走出怡春院,一手将她拽进了隔壁的暗巷之中。
“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我?!”他将她圈在怀中,拘于墙上,微愠的质问有种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他焦躁的气息落在她的唇齿之间,让她感受到了他的不安。
一双星辰般的明眸卑微又难过,认真得让她慌了神。
为何她会有一种错觉,认为他是真心想娶她的呢?
心如鹿撞。
“对,我就是不想嫁给你。”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第一次与人暧昧不清,本能地想与他划清界线。“等我爬上了你爹的床,这桩婚事,你不同意也得告吹。”
贺辛止凝视着这张美丽又决绝的脸,实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恶人可杀,仇人可辱,可心仪之人一心远离,到底要如何留住?
他凑得极近,她甚至觉得下一秒,他便要吻下来“惩罚”她的不乖。
心跳不止。
“正巧我与父亲不和,为你弑父,你可担待得起?”他在她唇边揶揄,半寸的距离让彼此的呼吸纠缠在一起,乱了她仅剩不多的思绪。
他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为何身上总有一种江湖的流氓气?
“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她自认已经足够低声下气,求他给一条活路。
“是你先惹了我,我为何要放过?”
“你——”她激动得正要抬头畅骂他祖宗十八代,不经意轻触到他的唇,如雪落湖面,在她心上泛起涟漪。
这大概……不能算“吻”。
不能算。
池妧慌乱地推开他,羞得满脸通红,在他面前落荒而逃。
贺辛止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狡黠地沉了眸:池妧,你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