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这是我的意思。”凌姨娘扬了扬手,示意侍女退下,自行解释,“老爷,昨晚我梦到杯瓦割伤了辛止,心里害怕,便让人把府里的杯子都收起来了。”
池妧微惊:贺辛止他娘连做梦都扛下了,够义气!
杯子?
贺辛止狐疑地看了池妧一眼,没说什么。
“胡闹!你做梦梦见桌子伤了人,椅子伤了人,是不是也要通通收起来?”贺丰毅认为这是蠢妇的行为,不留情面地斥责。
“是啊,姐姐,谁还没做过几个梦呢,前几天我还梦见劳劳被坏人抓走了呢,难不成,我要把儿子藏起来?”方姨娘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添油加醋的机会,嗲声嗲气地搭了话。
凌姨娘心中一酸,满腔委屈都化成了眼泪,止不住地流。
“你当然可以说风凉话……因为你根本没死过儿子!”凌姨娘突然狂怒,反手扇了方姨娘一个响亮的巴掌。
谁都可以说她护犊太过,唯独这个贱人不行!
她没资格!
方姨娘被掌掴在地,蒙了。
“我含辛茹苦把艰儿带大,教他读书识字,教他明辨是非,他说没了就没了!我上哪儿找人赔我儿子?如今我只想护好我唯一的孩子,哪怕是梦里有危险,我也不允许他有任何闪失!别说是杯子,就是梦到桌子椅子,只要对我儿不利,我一样收!”凌姨娘声泪俱下,凄戚苦楚,满心都是她逝去的好大儿。
贺艰止死后,她就没恣意地哭过。
可她是个母亲。
一个深爱儿子的母亲!
贺辛止知道,所谓“母爱”,从来不属于他。
他只是哥哥的影子,不配得到任何独宠。
他这辈子,只是“辛止”而已,不会是“辛儿”。
“疯子!”贺丰毅怪凌姨娘不识大体,把好好的家宴弄砸了,丢面子丢到芦荻山庄的人面前,当下黑了脸。“你再无理取闹,就别留在贺家了!”贺丰毅吃不下这顿饭,扶着柔弱的方姨娘,甩袂离去。
他把狠话都撂下了,显然是真的生气。
凌姨娘听出了贺老爷有休弃之意,慌忙追上解释:“老爷!老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贺劳止从椅子上灵巧地一跃而下,迈开小短腿跟上他的娘亲。
偌大的厅堂,只剩下贺辛止夫妇。
池妧没想过事情会闹成这样。
她有愧。
贺辛止见她耷拉着脑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随即问了一句:“知道错了?”
他果然猜到。
“嗯。”她垂了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就算挨打也老实。
“有件事,我想夫人还是不明白。”贺辛止端过父亲的酒壶与酒碗,给自己满上,豪气地饮起来,“我若要动你,不需要等到喝了交杯酒之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池妧的心漏跳了一拍。
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她竟无法从这种倾慕中抽身。
他是无相之水,温润有泽,将她缓缓地浸润。
她分明能感觉到,自己对他日益在乎。
再这样下去……
她恐怕……
恐怕……
池妧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贺辛止。”她正色看他,无比认真地凝视着他的眼睛,“我给你纳个妾吧。”
“咳咳咳……”此话一出,差点没把正在喝酒的贺辛止给呛死,“开什么玩笑!”
他的愠色显而易见。
可男人不都喜欢三妻四妾吗?
“我同意了你还不高兴?”池妧不解。
这话问谁,谁能高兴?
“池妧!”贺辛止大喝一声,似是气得要掐死她。
她好像第一次听他连名带姓地吼她,畏惧得缩了脖子。
真生气了?
贺辛止没有收起火气,逼近就凶她:“我喜欢你,爱慕你,认定你,非你不可,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我的心意?”
他几乎将她压弯了腰。
如此直率的告白,伴着这一双深情的眼睛,让她彻底失去了招架的能力。
她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
贺辛止还喘着气,怒火微敛。
“还纳妾吗?”
池妧眨了眨大眼睛,木然摇头。
“还收杯子吗?”
池妧还是摇头。
贺辛止看她学乖了,才渐渐消了气,敲了敲她的桌:“继续吃饭。”
池妧哪敢不从,一张绯红的脸都要埋进碗里了。
贺辛止真正视她为妻,她今后该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