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茅屋时,玉棉和沈六都不在,李如霜坐了一会儿,突发奇想要把剩下那块猪肉炖了,回想着将军府小厨房做的肉,她仿佛闻到了肉香,于是兴冲冲地奔向屋旁边一个简陋的棚子。
原来这茅屋破得很,连个做饭的地方都没有,她与沈六一起搭了这个伙房。
李如霜将锅盖打开那一刻忽然犹豫了,记得上次在军营做的那烧肉,黑得像碳一样,想到那顿烧肉,她脑中又浮现出赫连昭脸,顿时心中无限酸楚。
李如霜“砰砰”两声拍拍脑袋,命令自己不准再想。看着漆黑的锅面,她脑中一片空白,最终还是放下铲勺,回到屋中坐着。
现在他们好不容易能吃上猪肉,她本身厨艺就差,不想糟蹋那块肉。而玉棉在将军府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不管饭食,煮菜时只会把食材弄熟。昨日的红烧鸡块,玉棉把盐放多了,咸得她多吃了一碗饭。
还是等沈六回来吧,他的手艺还不错。
李如霜静静地盘腿坐着,打坐之时,她总有一丝能够蓄起内力的希冀,即便每次都是徒劳无功,但她每日都会试一次,久而久之这个坐姿已经成了习惯。她回想着今日王路打的“杂糅拳”,突然忆起其中的招式,便下地打了几招,又暗自思忖起来。
有鹤、螳螂、虎拳,另有太极和八卦,这王路的师父到底是什么路子,还能这样传授功法,把那老头害得不浅。
王路根基不深,主练刚猛一类,太极八卦这两类拳对心性要求较高,他练不好。
看来只有虎拳最适合他,李如霜站在原地,回忆着虎拳的招式与心法,在屋内打了完整的一套。还好不算生疏,小时候王伯伯见她力气大,还专门挑了这个虎拳让她练着热身。
只听一声巨响,李如霜抬头与刚回来的沈六面面相觑,她看着被自己踢裂的桌子,尴尬地笑了。
“你,你回来了。”李如霜扶着即将倒地的半个桌子,将它拼回去,“嘿嘿,桌子坏了,我明日去买。”
就这样,傍晚之时,三人捧着碗蹲在地上,围着一盘烧得红润发亮的肉吃着。“小姐,你在哪不能练功,非得在屋里,咱们现在可不比以前......”玉棉哀怨地唠叨几句,站起来缓了缓发麻的双腿。
李如霜自知理亏不敢吭声,噘着嘴小声道:“哎呀,我知道了,明日给你们带回来一张新桌子。”
沈六看着她俩斗嘴,笑出了声,夹了块肉给玉棉:“你家小姐不是故意的,更何况没有她咱们还吃不上肉呢,你就原谅她吧。”
李如霜与沈六相视一笑,两人的视线像黏在一起,不知如何收回。她是不是发现得太迟了,沈六看她的眼神似乎炙热许多,其中夹杂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李如霜像被烫到一般,移开视线,将头埋到饭碗里。
翌日,李如霜等到未时,脚步清闲地去了王氏拳馆。
“你是说,是这个虎拳才最适合我?”王路将信将疑,接过李如霜昨晚写的虎拳功法翻看起来。
李如霜见他看得那么认真,不免心中有些同情,“虎拳虽然是比较简单的拳法,容易上手,但需要练习之人有蛮力,勤勉。普通人如果能打出虎拳的三分威力便已经不错了。”
“你长年累月练了那套不伦不类的功法,纠正过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套虎拳全给你用作打基础吧。”
王路翻看这套虎拳,招式脉络的的确确比当年师父留给他的“独门拳法”顺畅许多。这虎拳虽然在李如霜眼中再普通不过,也不是乡野小户随随便便可以接触到的,他两眼冒出了精光,对李如霜很是钦佩。
他自小时候就是个武痴,与玩伴捏泥巴的年纪就愿意守在村口听说书人讲,皇城梅仙的折梅剑诀,惊艳四座。有冠剑之名的赫连太子赫连煜与十王子身负使命,押解星头鬼笔回归长安......
赫连的能人异士不在少数,被民间的说书先生编成了无数精彩绝伦的故事。王路听得一腔热血,在心里埋了一颗武痴的种子,好不容易长大,他辞别爹娘进了赫连皇城长安,稀里糊涂地跟着师父练几年功,回来之后便开了个拳馆,也算小有成就,可与眼前这个人比,自己却像个愣头青。
李如霜见他拿着功法默不作声,便道:“王师傅,家中还有事,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在下告辞。”她拱拱手就要走。
“少侠请留步!”
李如霜闻言嘴角勾起,王路是个武痴,有她这个武功百科全书在,他怎能轻易放她走。
她笑盈盈地回头,明知故问:“王师傅,怎么了?”
王路将手中的纸交给王兴,有些讨好地搓搓手。“我看少侠身手不俗,不如留在拳馆,指导我馆中弟子,我王路绝不会亏待了你。”
李如霜状似为难,“这......”
突然,王兴上前双手重重地拍向她的双肩,李如霜浑身都跟着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