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一朝可以改变的。
徐示安默然几息,言简意赅把皇宫里发生的事告诉她。
这些事宋今早在秦绾那里听到过。
能让徐示安做出改变的,也只有容嫔了。
宋今心中微叹。
前世他便是这般一心为母,才会被徐南珩抓住,落得那样的下场。
她确实有心想帮他。
“九殿下不会不知道眼下的局势,几位皇子都在争那个位置,九殿下也想吗?”
想要翻身,势必会掺和进诸位皇子的夺位中。
若真是那样……
宋今眼中飞快掠过一丝暗色。
“不。”徐示安坚定地摇头,“那个位子我从未想过,它也不适合我,我没有太子皇兄那般的大志,我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保全我母妃!”
“我知道县主和侯爷是一条线上的,你们支持的是太子皇兄,而我想站的人,仅仅是县主,不是任何一皇子。”
宋今这回是惊讶了。
“我?九殿下何以认为,我有如此大能?”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有人要站在她这边的。
徐示安乌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我能看出来县主对身边人都很在意,我若成为县主的人,县主想来也不会不管我的事。而县主想做的事,曲陵侯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竟是想借她之手,请崔怀寄出手么。
宋今不得不说他说的很对。
“九殿下帮我,自己又想得到什么呢?”
徐示安仰头,望着空中飞过的鸟雀。
是多么无拘无束啊。
他的母妃也本该如此的。
“太子皇兄登位后,放我母妃出宫,我会带着母妃离开盛安,永远不回来。”
宋今颔首:“好。”
有些人,生来出身不好,在旁人眼中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弱小的如同一个蚂蚁。
可再弱小的人,也会有站起来反咬一口的能力。
*
时间稀稀拉拉又过去许多日。
北狄使臣即将入盛安。
皇帝每日喝药调理身体,神色愈发好转起来。
但宋今和崔怀寄都知道,皇帝只是气色看上去好很多,体内的余毒依旧沉睡着。
北狄使臣到访是大事,估摸着就是这几日到。
皇帝看中赵午安的才能,把置办接风宴交给礼部和户部一同协办,赵午安作为主事者,有权决定接风宴上所有事宜。
北狄使臣进入盛安的时间比约定中早了几日。
崔怀寄奉命在城门口迎接。
两侧百姓围聚,翘首以盼等着北狄使臣入城。
少顷,哒哒马蹄声传入。
蓝衣束腰,长发扎辫,少年英姿映入眼帘。
马蹄迫近。
来人却无下马之意。
入盛安者必须下马步行,这是昱朝的规矩。
北狄人入城门不下马,是在挑衅昱朝的威望!
崔怀寄站如松柏,冠玉般的面庞噙着淡淡的笑,一动不动站在远处等他们靠近。
一群人骑马逼近,气焰嚣张至极,周围隐隐有百姓的不满之声。
崔怀寄撩起眼皮,看向群首之人。
眼底露出一点意外。
“北狄不是第一次派使臣进入盛安,入城下马的规矩,若是做不到,本侯不介意帮一把。”
语毕,候在两侧的侍卫拔剑出鞘。
随崔怀寄一道来的大臣顿时汗流浃背。
生怕他们在城门口闹起来。
“曲陵侯言重了。”
李慕意抬手,身后的马立马停下。
二人目光交汇一瞬。
李慕意率先翻身下马。
几个北狄的大臣对视一眼,也跟着下马。
“侯爷,说来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此话一出,崔怀寄身后的大臣纷纷露出疑惑的眼神。
崔怀寄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使臣一路劳顿,先入别苑休息吧。”
李慕意颔首。
绥州的那些事,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
二人无声中达成了一致。
使臣浩浩荡荡进入盛安。
楼上,刚和赵午安交接完事情,听到下面的人说北狄的使臣入盛安了,宋今微微倾身,望向不远处。
乌泱泱的一群人缓缓靠近。
宋今眯起眼,一眼看见人群中的崔怀寄。
而他身边的……
李慕意???
他怎么在盛安?!
他们身后是两拨人。
一拨昱朝的大臣,另外一拨,就是北狄的人了。
宋今愕然,李慕意是北狄人?!
正与崔怀寄交谈的某人,似有所感般,抬起眼看向她这处。
目光对触。
李慕意勾起嘴角,遥遥冲她一笑。
宋小娘子,许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