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暮似乎被激怒了,毫不犹豫地挥起一剑,直直指刺入她胸口。曲秾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被他刺了个对穿,疼痛那么真实。
“你来真的?小乔,我帮了你那么多,你还是要杀我。”曲秾吐了口血,“还搞偷袭,你有没有良心?”
云无暮表情似乎松动了片刻,然而手下依旧没有留情,将剑抽出来,再次刺过来——
曲秾闪身躲避开,不再生受,就算在幻境里,她也不愿自找罪受、任人打杀。她想唤炼红,可是唤不出来,手边只有一把剑,便拿出来凑合用,挡住云无暮接踵而至的攻击。
刚开始她还有些忌惮,可想到对面不过是个假人,就不再客气,直接将云无暮捅成了个筛子。
云无暮的表现有些割裂,喊打喊杀的同时,看向她的眼神里却又哀婉悲切,含了些欲说还休的意味。他带着那样的眼神跪倒在自己剑下,曲秾不忍心,捂住他眼睛,随后利刃一横,一剑结果了他。
曲秾松手,云无暮已经死去,但眼睛还望着她在的方向,看得她有些难过。
幻境崩裂开,曲秾又回到须弥岛后山陵墓,却一时回不过神。陵墓内的幻术更强大,她刚才经历的,的确是足以令她万分痛苦,和云无暮杀她没关系,她痛苦的是她尽了全力,最终却仍旧逃不过既定结局。
她想把系统叫出来聊两句,问问它所说的、完成任务后会给自己不死之身,具体是怎么个不死法。可她沉默片刻,还是决定先做好眼前的事。
身后是刚才那狭窄通道的出口,眼前伫立着一颗巨树,根系扎在岩石里;枝杈间挂着一些夜明珠般的物什,散发着莹莹的、柔和的光;树冠则高耸向上,望不到尽头。
曲秾看了许久,猜测那些“夜明珠”是须弥族的牌位。她在树下拜了几拜,才出声道:“叨扰须弥族列位先辈,在下曲秾,今日前来拜见现任岛主。”
没有一丝微风,但回音阵阵,那些“夜明珠”在树下摇动起来,发出风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曲秾看见一个素白的身影从很高的地方坠落而下,落到那巨树遥远的枝干之上,看不清那来者面目,只依稀见得是个目无下尘的睥睨姿态。
曲秾道:“阁下便是须弥岛现任岛……”
“你怎么进来的,又所为何事?”树上那个身影开口截断了她,语气有些不耐烦。
曲秾拿出寻龙尺,道:“这是能指引圣物形迹的寻龙尺,是须弥族之物。”
岛主似乎有些震惊,朝树下伸出手,那寻龙尺便缓缓升起,落他手里。他放在眼前看了许久,道:“这是你寻回来的?”
“在下不敢居功,只觉得应当物归原主。另外……”曲秾想起与山的话,直接表明来意:“在下也有私心。传说只有须弥族人能够启动这寻龙尺,找回圣物。在下罹患不治之症,唯有圣物可治,因此特来拜求。”
“你找错了人,”岛主的声音透出一丝冷淡和凉薄,“须弥族人已经死光了。”
曲秾迟疑:“可岛主你不也是须弥族人吗?”
“谁告诉你我是须弥族人?我无门无派,更无亲族。”岛主道。
“那么岛主也不想找回圣物了吗?”曲秾道。
“那昆仑鼎神力通天、无所不能,可对于须弥族而言,只是个招致灭亡的祸害罢了,找回来做什么?”
曲秾道:“岛主的话未免有失偏颇,来时的壁画在下一一看过,略有感触。圣物之于须弥族,恐怕不是祸害二字那么简单。”
“哦?愿闻其详。”
曲秾道:“昆仑鼎的灵气含养出须弥族,它和须弥的关系,就像先祖和子辈,没有前者,何来后者?”
岛主冷冷道:“先祖对后人固有赐生之恩,可孕育之初,他们是否问过后人愿不愿意降生于世?若尘世只余下苦痛和罪孽,还不如从没有出生过。”
这想法也太偏激,曲秾道:“换个说法……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可在下浅见,真正无罪的反而是璧。灭须弥族的从来不是圣物本身,而是觊觎它的那些人,或许还有须弥族自己。若我是须弥族族长,我……”
岛主声音里带了愠怒:“说啊,你怎么不说了?”
曲秾道:“在下僭越了,请岛主海涵。”
“我让你说下去!”岛主道,“你今日若不说完,别想走出须弥岛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