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我听伙计说,你有一些不得了的私人情况,”梅琳达大快朵颐,咬下一只肉汁鲜美的肥鸡腿,“不妨跟我说说。”
凯撒看向墙上的钟表,已经凌晨四点,酒馆中走了一半的客人。
他从母亲回来到现在还没歇息过,困得直合眼,浑身提不起劲,蔫了一样,没好气道:“不要刨根问底,给你的儿子留一点隐私,行吗?”
梅琳达吃相洒脱,吞了一口酒,嘴里嚼着烤带鱼,讥讽道:“哦,不让我现在问,是等着你像上次一样被骗三金币再问?”
凯撒看着一旁憋笑的伙计,羞愤涌上整张脸,声音不由得拔高,解释道:“上次那个,她说父亲得了重病,需要钱治病,所以我才...”
又突然想起上一段恋情的后续,对方拿着三金币连夜卷走,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住所。他知道自己理亏,嘟囔道:“我们不是说好不要再追究这件事,我都答应你在酒馆好好干活了...”
凯撒的上一段恋情是初恋。
对方拿着三金币消失后,他连着一个月伤心欲绝,被梅琳达抽了十几鞭子也难以消解心中的郁郁寡欢。
酒馆里的伙计一天一铜币的薪酬,比别的地方多挣一半,要干十个月才能攒到三金币。
因为这件事,他被母亲惩罚在酒馆连干一年的活,别的伙计一天两班倒,而他只要醒着就在干活。
拜这件事所赐,他每天累得倒头就睡,胡子都没时间刮,很快将初恋连同那份悲愤抛在了脑后。
梅琳达看了眼大儿子,对方胡子拉碴,一脸憔悴也掩不住高大凶猛。这糟心样看着她就烦,说不心疼是假的,但这次铁了心要凯撒吃个教训。
她见自己的儿子不准备多说,想来经过这次教训对方心中有底。她转换话题问起另一件事:“你重新说说,你掉水后,碰到了什么?”
凯撒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和母亲解释:“不要担心,水里缠住我的应该是水草一类的东西,现在是夏天,水草长得旺盛是常有的事。”
梅琳达眼角瞥见丈夫从前台隐蔽的门后出来,高举胳膊挥手:“约翰,来这里,给你留了一些饭,加比睡了吗?”
约翰一脸疲惫,走过去挨着梅琳达坐下来,头靠在妻子的肩上,眼睛半睁不睁:“刚给他上了药,总算睡着了,眼睛都哭肿了。”
梅琳达“啧”了一声,从克莱尔那里得知加比落水,险些把凯撒的命也搭进去。
她气得找了个空隙把加比抽了一顿,鞭子抽得开线,这次连她的心软丈夫都没拦着。
也不知道这两个儿子随谁,性格这么轴。
凯撒一手撑着脸,嘱咐母亲吃得慢些,注意到父亲不适,问道:“大腿不舒服?”
“嗯。”约翰挠了挠大腿,他的右侧大腿早些年被鲨鱼咬断,装了木头假肢,一到闷热的夏季,连接假肢的一端总会发痒。
凯撒去前台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回到桌前蹲下身子撸起父亲的裤腿,解开假肢的扣带,假肢连接大腿的一端被汗水浸得有些潮。他将假肢放置一旁,细细擦着潮湿的部位。
约翰摊在座椅中,大腿的难受劲褪去很多。他拍了拍凯撒的肩,“行了,好儿子,不用擦了,在这坐一会。”
凯撒替父亲扇了一会风,起身挨着约翰坐下,两人看着酒馆内剩的客人还有五六个,不约而同地发出解脱的长叹。
“听着,你最近离水远一些,”梅琳达看着父子俩一脸困顿,哭笑不得,连着嘱咐了几次,摆摆手,“凯撒,你去休息吧,明天可以迟点下来干活。”
这次提前休息,凯撒睡了个爽,一觉睡到中午,睁眼时全身犯着懒劲。他慢吞吞地冲了个澡,在柜子里翻半天没找到能穿的,攒了半个月的衣服全透着股酒味汗味,还有一些蹭到的海货腥味。
刚想着在父亲那边拿一件凑合穿穿,联想到心仪的人可能会来酒馆。他直直掉了个头,捡起床边堆一地的衣服,老实蹲在浴室搓着。
他洗得潦草,也不讲究个香味,一个背心搓两次,过一次水就拧干,拧得皱巴巴的,挂在自己房间靠窗户的那一侧,直直对着太阳,晒上一两个时辰就能干。
等衣服干的功夫,他对着镜子开始刮胡子,长时间不刮手有些生,拖拖拉拉费了不少时间才刮干净。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两手微微撑开嘴角,一个虎牙轻易地露出半个头。
凯撒一直不是很满意自己的虎牙,那看起来很破坏他的男人味。他过去没少因为这件事吵着让梅琳达拔掉这颗“不符合雄性气息”的牙齿,直到听说隔着一条街的老头因为拔牙当场死亡。
他才彻底死了这个心思。
他开始琢磨着让自己看起来像佣兵一样强悍,像海盗一样凶猛。他没少练膀子打架,赚的第一笔薪酬用来刺青,刻了一整个脖子和小半个胸膛。
弄的都挺好,就是不能咧嘴笑,一笑威风劲都跑了,连满脖的刺青都救不回来。
“凯撒!休息的时间够久了,该下去了,”梅琳达迟迟不见儿子下来,抽空上阁楼直接推开凯撒的房间门,对上儿子的脸,她上下打量了两眼,打趣道:“现在知道刮胡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