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是不可能的,直面也是不可能的,道歉示弱暂时是没有用的,她的秘密可不能被揭开,她无法保证会对「命运」造成多大影响。
她想让抵达结局的过程更加温柔,可没想让本就些许失控的单程火车再次加速,鬼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她和「世界」大人都不允许的意外状况。
真抱歉,她是个隐瞒甚多的骗子,还是个精于伪装的骗子。
花满衣脸上的笑容更加纯净,言语带有魔力,不一会惹得周围女同学们更加心疼,话题中心掌握在貌若弱气的女孩手中。
目睹一切的藤咲凪彦从容闲适的状态不再,眉眼略微悲伤,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凪彦不行么。
如果是抚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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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今天的午休时间花满衣难得想一个人过,提着便当盒走出教室却没去找日奈森亚梦等人,寻了个风水宝地独享。
午休难得的私人时光。
这不是个好决定,花满衣知道,休息这么久还独身一人会让大家担心,可她暂时就想一个人呆着。
为什么?
“小衣,你也在生气吗?”坐在花满衣肩膀上的空轻声问,语气笃定,白也说,“小衣也在生凪彦的气。”
花满衣夹菜的手一顿,闭上双眼。
她好像被宠坏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这么上心。
藤咲凪彦看出花满衣身体不好背后的原因估计和她隐瞒的事有关,但她不会告诉他,所以等在原地,一边期待一边生着闷气等她主动解释。
花满衣看出藤咲凪彦猜到背后事情不简单,但他生气且不说,就那么静静坐在那里,笑着等她示弱。可她真不能说,否则「世界」大人第一个找她喝茶谈心。
其他事情无所谓,但花满衣不想和大家日常错位,ban位什么的算了吧。
然后……莫名造成像冷战一样的场景,一个人逃出来,虽然两人没捅破,可自顾自憋着气,她能看出来,他一定可以。
花满衣泄愤似的夹了块炸鸡丢嘴里,嘎嘣嘎嘣用力咀嚼,眼眶莫名红了些。
“小衣……”空白急了,白用羽翅拍拍她脑袋,空用广袖拂去她眼角泪意。
偶尔还是这么小女孩性格呢,虽然这也是小衣可爱的地方。
因为莫名小事把自己气哭什么的。
花满衣用力揉眼角,眼尾绯红,但眼中雾气消散大半,她用筷子往嘴里塞着便当,表情冷淡,系统对话框却不停歇。
【旅行花:也不是什么大事,也没什么,也不是非要他必须看我什么的,不是非要一直都在身边什么的……
旅行花:只是稍微会觉得……一点委屈……我明白自己藏着很多东西,一点都不坦诚,一点都不可爱。】
我是骗子,所以不会抱怨,但我会委屈,这是他宠出来的,所有人都可以看不见,都可以后知后觉……但他不行。
【旅行花:想给小亚梦一个可以惊艳整个童年的美梦是我个人意愿,做过头了小衣有反省过了,至于后面的突然昏倒……小衣也不想的,还失去记忆什么的。
旅行花:然而,好不容易回来上学,他却坐在一边就那么看着……笑那么好看却只是看着……】
花满衣吸了吸鼻子。
抚子……凪彦一定要站在我这边才可以,要一直支持我才可以……
很好笑吧?明明是自己放弃了前进,却要固执守在挚友的位置,这么理所当然,想要一个独一无二什么的。
任性也要有个限度啊,这是哪里来的公主病,以为世界绕着自己转吗。
花满衣唾弃自己。
可是……
“你说过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女孩低不可闻的声音消散在风里,连同过去闪现的景象——她肆无忌惮地向抚子撒娇,抚子温柔地将所有包容,会第一时间来她身边,将她轻轻抱住……
与之相对的,是凪彦笑意不及眼底的从容姿态……他只是看着。
花满衣又不可控地委屈起来,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她真是被无条件的偏爱宠坏了,只是收回去一点而已就这样……
究其根本,她自作自受而已,他们只是没过明路的幼驯染,彼此藏着掖着,哪能像……
“小衣,来给我们讲故事吧。”
空飞到花满衣面前,温柔道:“我想听小衣再讲一次,旅行者游历七国的故事。”
“我也想!”趴在头顶的白瞬间跟团,“就那个清泉之心的故事~拜托啦小衣,小衣很久没讲啦。”
空白的嬉闹讨论让花满衣暂时脱离晦涩难懂的情感,如溺水之人被拉上海面,得以呼吸到清新空气。
“真没办法。”花满衣无可奈何地垂下头,将作茧自缚的自己暂时封存,从黄金般的回忆中扒拉出一块水蓝色碎片,娓娓道来。
“我要讲的故事,来自于遥远的某个国家,是某位遭遇变故逃离故乡,邂逅某位少年从而改变自我的精灵的故事……”
女孩轻柔如梦的声音将逸散的诗篇缓缓铺开。
藤咲凪彦找来时,看见的便是阳光微熹的午后,女孩略显落寞的神情,听见的便是不知名的梦幻诗行。
“……他将过往与将来织成多彩的花冠,我则消融梦境的边界,作为报偿。”
“看哪看哪,他的爱慕溢于眼眉。”
“答应吧,快答应吧,趁这美梦未褪。”
藤咲凪彦停下脚步,驻足细细倾听。
“猫儿与流萤催我应允,可我不懂人间的曲调,又怎能与它和鸣?”
女孩闭着眼,如歌咏唱,“溪流与梦想汇入沧洋,晶蝶点水的须臾,星河下的少年白发成长……”
这是一个美丽又悲伤的故事,藤咲凪彦心中暗想。
花满衣自然早发现他的到来,如那日音乐教室的造访,诗歌还未作结,她便停下吟唱,慢慢转过头来。
藤咲凪彦怔了下。
那双原本湛蓝色的澄澈眼眸被雾气缭绕,什么都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