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诚恳提问:「那如果是已经很了解彼此的情况呢?」
回忆中的花满衣顿了下,笑容浅淡许多,脸上飞上一抹悲伤与无可奈何。
「想象一下,对方不属于自己的未来……就好了。」
不属于自己的未来?
他们会逐渐长大,升学国中、进入高中、完成大学、然后毕业再追逐自己的梦想,完成应尽的义务与责任……
他或许会成为如父亲一样优秀的舞者,而她会回去继承盘踞霓虹的庞然大物,自此两人生活不再重合,世界一分为二?
小衣不属于他的未来?
长大的她会慢慢开窍,然后找到不是他的另一个人,对那个人撒娇、任性,和那个人一起出游、生活、共享余生每分每刻?由不是他的人替她拭去泪水,让她绽放笑颜?
藤咲凪彦想到名为古马的人,全名应该是枫原古马吧?小衣的家臣,与她一同长大的玩伴(兄长)。
比他更能称得上是幼驯染的幼驯染。
花满衣说:“古马是类似哥哥的好朋友。”
结缘神社被问求与谁的姻缘时,枫原古马说:“除小姐外不作他想,没有人会不喜欢小姐。”
对啊,没有人不喜欢小衣,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认同,毕竟这孩子如此光辉灿烂,温暖可爱。
是哪怕被拒绝,也会让人觉得是我不够好,想要蜕变成更优秀的人,再次向她倾诉心意的小姑娘。
藤咲凪彦怜爱地揉揉怀里人的脑袋,她蹭了蹭他的手。
好可爱啊,小衣。
欢喜根本停不下来。
又可爱又坚强,比谁都争强好胜,比谁都努力坚韧,从初见那天便一直拼搏不辍。
虽然她一直在说抚子很努力、很耀眼,可勉强自己一直超负荷前进的人分明是她自己啊。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如果没有遇见抚子,我不会上学。我是为了抚子,才努力每周来学校见你的哦。」
真是的,太犯规了吧。
藤咲凪彦后知后觉,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心动了啊。
不,或许在更早之前……
怎么可能让给其他人呢?这朵他找到的花,他在六年前那个午后,比谁都要先找到的,花了六年时间见证她萌芽、抽枝、含苞、即将绽蕊的花儿。
比谁都畏寒,却不惧严冬,凌霜傲雪,将于春日花满枝头的花儿。
他的花满衣。
……连辺里君都已下定决心,他再迷茫就太逊了吧。
“nagi?”
一无所察的花满衣抬起脑袋,怔怔看着许久没说话的人。
好像有什么,发生变化了。
湛蓝色鹿眸倒映出面前的人,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湛蓝色礼袋,笑容比春风还柔软,带着让人目眩神迷的魔力,“这是情人节巧克力的回礼。”
3月14日,白色情人节,由收到情人节巧克力的男方回礼的日子。
花满衣曾遗憾过,今年没能收到抚子的本命巧克力,现在,凪彦送给她了。
藤咲凪彦的回礼巧克力。
花满衣不自觉恍惚了下,一个月前,2月14日,情人节那天……她送出去的本命巧克力,还有那朵塞西莉亚花。
……这算什么啊。
“……谢谢。”
她呐呐收下,双手捧着不知如何反应,伶俐的嘴皮子像被封印,绯色从脸颊一点点往外扩散,艳若桃李。
虽然感情上还很迟钝,没完全开窍,可他有被好好当成男孩子看待呢。
“嗯。”这个认知让藤咲凪彦无比愉悦。
藤咲抚子喜欢花满衣。
藤咲凪彦喜欢花满衣。
虽然这份喜欢还不能宣之于口,在找回自我道路前,他还不能堂堂正正地向她传达心意,但先让他在心中诉说吧。
他喜欢面前这个人,隐瞒甚多又纯粹无暇,易碎爱哭又倔强强大,他最喜欢的人。
藤咲凪彦喜欢花满衣。
好喜欢好喜欢。
“……”
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
曾无数次救她于生死的第六感让花满衣清楚认知到这个事实。
花满衣不敢抬头,她害怕对上那灿若星辰的琥珀,她会彻底沦陷,然后六神无主间把藏在心底十几年的话尽数吐露,再回不到现在。
好用的脑子混沌如浆糊,她努力尝试运转,可惜没找到任何办法,没有任何人教过她遇见这种情况该怎么做,她悟出来的办法一点不适用眼前的场景、面前这个人。
最后,花满衣只能干巴巴:“时间还有很多,要听故事吗?”
啊,她是笨蛋。
“要。”藤咲凪彦眯起眼睛,不逼迫她,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旅行者的故事,对吗?上次听完了捕风的异乡人,接下来会是怎样的故事呢?”
话题回到安全区,花满衣才敢抬眼,如她所想,出乎她预料,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深情地看着她呢,她仿佛看见了整个春天。
“接下来要讲的,是旅行者来到新的国家、让她非常怀念喜爱的国家……”
花满衣根本不清楚自己在讲什么,她好像也迷路了。
微风送来不知名的花香,撩起他们的头发,靛色与白色交缠在一起,如两颗心交织、相依。
情人节那天,花满衣什么都没说。
白色情人节这天,藤咲凪彦也没说什么。
但好像,他们又什么都说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喜欢”……要到什么程度,才能转变为“爱恋”呢?」
曾暧昧不清的感情,正体再无从遁形,无处可逃。
藤咲凪彦仍未找到“喜欢”与真正“爱恋”的分界线,但他无比确定,花满衣就是他的“不可或缺”。
藤咲凪彦的未来,身侧必定要有花满衣的身影。
他要站在距离她最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