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读乡有个傳嘉,外号傳老师,这个人的毛笔字写得好,是个落魄的高中生。人说念过书的人有个共性,就是眼高手低,高不成低不就。傳老师也一样,成了大木头了,当梁太细;当檩子又不能用;当椽子又将是浪费了。对照到生活里,种地是外行,当官又没命,当队长还看不上。过的个生活就难心的再提不成。那一年拉麦捆子,得了赵五五块钱的优惠,从此把“好”就记到心里了,也不知啥时候才能把欠下的人情还掉。后来,事实上也混不下去了,才说把婆姨娃娃领上走了新疆的。傳老师人穷些,大模样子大眼睛,长得又不赖。平时说话平和,穿着随意,做事认真。跑出去逼住就啥也会了,一直就种的庄稼。前一向回过一趟家。可巧村书记想给儿子说媳妇子。不知怎么,传到他的耳朵里了,亲自儿跑上去了,先是拉家常,走之前多了个言:“我有个朋友姓赵,弟兄里是老五,是我们老家的人,我听下这个人有个好丫头哩,个个儿不大,但是人长得秀气,过掉的主儿就多了,丫头想挑个攒劲小伙子,还要家庭子好些儿的人家。”书记问:给掉了没有?说:“我知道还没有给掉。”看书记像是心动了,才又说:“早就给你的儿子瞅下了,就是你们愿不愿意。”书记一听,心里乐开花了,知道傳老师的为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从不马虎,“傳老师的朋友的丫头么,就跟他的娃们一个样,肯定错不到哪里去。”谎儿喧下,第二天就把礼当买上来了,把傳老师请上,跑到徐沟镇当媒人来了,来没有去旅店,就近住到亲家的屋里了。原来傳老师与吴二是儿女亲家。吴二一听是赵五,当时就记起来了:“那一年拉了麦捆子,跑了三趟,要了两趟的钱,确实把情赶下了。”想时,仅仅就说了一句话,两家子的事情就成下了,“一母生九子,子与子不同。弟兄伙里,再的就不能提,唯独这个人是个大肝化,是个好人。”书记还不放心,问:“病疾方面?”说:“赵家我们就不说了。但是你要知道,这个娃娃是抱下谁谁谁家的,这家子人没问题,我敢给你打保证。”书记一听,提悬的心放下来了,这个是亲保亲,再也没顾虑了:“放心说!”赵五知道了,从二龙沟一趟子就赶回来了,再就没有打任何推辞,先叫挑日子送礼,随后又摘了一个好日子,顺势就出嫁掉了。于是,赵叶子又嫁到了新疆。出嫁的那天,家里也没有待客,也没有说把叔老子、姑妈妈、舅舅们请到家里聚一聚,人多多儿送一下,光娘儿两个就走掉了。等到亲戚们听见,说已经到了。谁也背后议论赵五:“没脑子,这个人没脑子!聪明些的人,一望没有亲戚送,这个不是打发寡妇子是干啥?”果不其然,头一年结了婚的,第二年陆月里,对象又送回来了,说是不要了,直接不要了。赵叶子的肚子也大了,哭着喊着还想去,对象吃得硬,直接不要了:“你把肚子里的娃娃打掉,你打掉我们离婚,这个娃娃就不应当到这个人世上来。”史芳急了问史琼怎么办?史琼两口子都说:“既然赵叶子的对象都说了叫你打掉,再就没说的,你打掉就对了。”结果赵五的意见“教生”,最后日子够了到医院里,生下了个丫头儿,赵五幸灾乐祸地说:“正合我意!”亲戚们听见了,气得没个骂的了:“好,正合你意你就养活!你这个没脑子的,脑子里进过水的,脑子叫门扇夹坏的……”本来亲戚们思想,但把这个娃娃打掉,说不定还能找个好主儿。郑仁又悄悄给老婆说:“要想将来过日子,除非找下个性格着实好的人家,不管是公公还是婆婆,以及小伙子都得能背重!就那次到新疆,我看了一下,这个丫头不干正事,一天能洗五回头,时节大些散开洗掉,个家的人看见都厌烦了;再就是一天到黑照镜子。我就思想的:哎呀,这个娃娃,干啥呢?哪里学下的这个?别人洗掉,还是梳好,扎住,该干啥干啥去,没事了你还是坐一坐,听听歌,看看书。一天光头就洗不明白了。我就猜下这个娃娃,给到谁家就是谁家的害。你看这个怎么样,又送回来了不是?”要说这个赵叶子,长得也眉清目秀的,虽然个个儿不是太高,但身材特别匀称,尤其那双忧郁深沉的眼睛,以及白腻水淋的皮肤,十个男娃娃见了,有九个就喜欢。但就是不知道犯了哪一路子病,每次出嫁掉时节不长,婆婆家就不要了,原又送回来了。一旦送回来,主儿就又上了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