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闻点头,“这个要再看得仔细点,许是家人还没有来认。”
程悦应了一声,又把死者看过一遍,“应当就这些了大人。”
“好。”一想到这几个字可能就是这个人在世间留下的唯一痕迹,林与闻的态度就无比认真。
“大人,为什么上一个您觉得不会有家人来认呢,她也不一定是自杀吧?”
林与闻看黑子,露出无奈的神情,“如果她是自杀的话,她可能已经知道没有人会来找她了,如果她不是自杀的话,杀她的人也不会来认她。”
“……”黑子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
“男,二十岁左右,他是,”程悦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迷茫之色,“太监。”
林与闻手上的笔停下来,“太监?”
本来在旁边等候的陈嵩也凑过来了,“太监,宫里的人?”
“宫人辛苦,也许是有什么想不开的。”林与闻虽然这么说,但是身体已经伏下来了,“他嘴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陈嵩抹了一下死者的嘴边,把手指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直接“哕”了出来,“这什么东西?”
“粪水。”程悦把死者下巴打开,“他嘴里都是……”
这回不只是陈嵩了,林与闻也是一副快要晕厥过去的表情。
“这难道是宫里的什么酷刑吗?”陈嵩额头上皱着好几条纹。
林与闻的手指摩挲了下,“但如果是犯了错的小太监,就算受刑至死也应该有专门的人收拾,怎么会就这样扔在河里。”
“这样多方便。”
林与闻一巴掌拍在陈嵩脑袋顶上,“宫里的规矩是摆设啊,随随便便就对一个人用刑还直接这样扔进河里,别说宫人了,宗室也不敢住里面啊。”
“好像是这样哈。”
“少看点话本吧你。”林与闻啧了一声,“这样看他的衣服也确实是宫里的手笔,”他想起之前玉公公来找他的时候,他身边的大珰好像也是这一种颜色的衣服。
这死者的地位不低啊。
再恶心,林与闻也得蹲下来细看了。
程悦拿出剪刀,把死者的衣服剪开,掀在两边,“大人。”
“嗯。”
林与闻吸了口气,虽然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了,但是这个深红的刀口却还是很清晰,“是被杀死的。”
程悦盯着刀口,“这刀的位置很准,应该是有经验的人。”
“宫里这样的人可不少。”
“大人,这个咱们可以查到凶手吗?”陈嵩问。
林与闻努了下嘴,“这个的难点不是找凶手,而是我们怎么才能立案。”
“人死了,还是被杀死的,这不能立案吗?”
林与闻翻个白眼,“你当这是江都啊,这可是天子脚下。”
“天子身边的人被人杀了,这不更得查吗?”
“天子身边的人被杀了,轮得到我查吗?”
“啊……”陈嵩闭上嘴,对林与闻露出怜悯的神情。
林与闻翻个白眼,“黑子,给我打他。”
“所以大人,我们要报告给之前那个寺正吗?”程悦问。
“……”
林与闻抿起嘴唇,“嗯……”
陈嵩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阴险地笑了笑,“大人,如果我们自己查出这个案子的凶手,您在大理寺的地位是不是就稳了?”
“嗯……”林与闻抿着嘴唇,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而且那个寺正的意思本来不就是说这几具尸体和他们牵连的官司归您管吗?”
“嗯,”林与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像是这个意思吧。”
陈嵩点头,“而且我们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直接交给上官不也是给上官添乱嘛。”
程悦看他们俩狼狈为奸的样子摇了摇头,“而且,大人我觉得那个寺正也是没有权力管这件事的,最后这事可能还会交回内府。”
“交回内府,就意味着,”程悦看向林与闻。
林与闻咽了下口水,“就意味着,永远都找不到真正的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