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月垂头,缓缓挪动了身子,坐在了承王点到的位置上。
就在他的旁边,她都挨到他了。拾月缩着肩膀,僵着腰背,生怕挤着这位主子。
李琮栖睨视着她。
他身量高,坐下来也要比她高上许多。拾月为了看清舆图,身子靠向案边,李琮栖端坐着,处在她的后方,把她整个人一览无遗。
不盈一握的细腰,因身着男装,无一点缀饰,完全显现了出来。此时她的身子又稍稍前倾,凑近案上的卷轴,小翘臀也因此露出了形状。
李琮栖不是没有见识过天香国色,百花争妍,却是从未有过这样的兴致,想要细致打量她们的身体。
他对自己当下的失态很不解。总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李琮栖不情不愿地从拾月身上移开了目光,正巧她转身,管他要干净的画布。
李琮栖指了指案边的画缸,让她自己取。两人距的这样近,这一挪一动间,她身前那溜平的一片,竟是毫无预兆的就送到了他的面前。
李琮栖的喉结上下滚动,不可控制地想到了衣裳底下的光景。何况他还亲眼看到过。
他默默压制着吸吐,撇开脸去,心底里罕见的冒出了丝罪恶感来。
她太过纯幼,既不贪他的权,也不恋他的色,有点小心思小诡计,全都用在了逃跑上。
也不知芳龄几许,可能还是个孩子。
李琮栖颇为无奈地闭了闭眼,终是起了身。
不过他还没有迈出门去,杜吟吟就笑吟吟地端着一个汤盅进来了。
“参见王爷。”杜吟吟屈膝行礼。
然后自顾自地说道:“这是我煲的药膳,用上了二十几种名贵药材,有助益睡眠的功效。听闻王爷初入月垣就受了惊,这个方子正合适。”
李琮栖负手:“本王并未受惊。”
“呃……”杜吟吟一时卡住,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李琮栖的神色。
在月垣还是晏国边境时期,杜吟吟的父亲杜闾曾任地方县首,管辖一方民生。那会儿月垣有卫国公坐镇,辖区安定,百姓安居,杜闾所任也不过是个闲职,却又不可或缺。
杜闾其人滑不溜秋,善于钻营,对子女的教育自然也是以八面驶风看人下菜为主。杜吟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又长得有几分姿色,从小便被众星捧高,是以对于拿捏人心的本事,颇为定笃。
她观承王没什么表情的谪仙面,并未见怒色,以为他是在给自己说话的机会,于是又大着胆子介绍起了这道药膳里面的食材。
拾月在那边听着,纵使她博览群书,过目难忘,也有几样是她初次听闻的珍馐奇味。
该是真的吧。这杜吟吟再胆大包天,也不敢二度欺瞒承王殿下吧!
杜吟吟实是有些害怕同承王对话了。面前这人,别看年纪轻轻长相俊美无俦,可是他们杜家一家之主她的老太爷都畏惧的人,她一个十七岁的姑娘,能够做到这般,已经算是给家族长脸了。杜吟吟深吸了口气,把汤盅放到了案上,再次屈身向李琮栖行了礼,完后便匆匆离开了。
李琮栖留下了杜吟吟和她的婢女梅香。这样做,自是请君入瓮,想要看看热闹。今日杜吟吟频频提起她的姐姐杜芊芊,是何用意,李琮栖心知肚明。
他留下这人,是想看看她还会作什么妖。或者说,是等着看杜家,会跟他唱哪出。
若敢跟他玩儿大的,那就一并算账处理了。
杜吟吟走后,拾月瞄向案边的药膳,被李琮栖发现了。
“想喝?”他问。
几日前,拾月把刺客斜斜砍断,头身都碎成了好几块。那血腥残忍的一幕一直盘踞在她的脑海中,烙印在她的心上。难以忘却,深夜里还会频频做噩梦。
可是她可不敢喝这么金贵的东西。
拾月摇了摇头。
李琮栖无甚在意地道:“她没胆子下毒。”
“你不喝,就倒掉。”
拾月想来定是自己刚刚看得太专注,让他误会了。于是便此地无银的解释了通。
“她说的食材我之前从未听闻过,只是好奇。”
李琮栖:“那就丢了。”
拾月轻轻抿唇,难掩惋惜之色,抬眸正对上李琮栖投来的视线。于是又忍不住比划道:“里面有很多味名贵药材。”
“再珍稀的东西,只要不喜欢,就一文不值。”隔了会儿,他又道,“人也一样。”
“走吧,去街上。”
拾月诧异,她面前的舆图还没有完成。
李琮栖似有所感,道: “不急。”
拾月觉得这日的李琮栖有些奇怪,可一时又想不通哪里怪。如此,只能放下手中的卷轴,带着属于她的铁扇,宛若承王侍卫一般,随行出门。
不过这日的怪事还不止一两件。
拾月甚少出街,来到月垣的这几日,也都是呆在月苑里面习武练箭。猛一出来,便有些收不住,看什么都觉得新奇,经常走走停停,看来看去,还得让李琮栖迁就她。
李琮栖倒是没说什么,拾月提醒自己老实点的同时,也纳罕承王今日的心情怎的这般好。
不过更让她震惊的还在后头。
路过一家蜜饯铺子,拾月频频投去视线。李琮栖瞧出来了,便让她进去里面挑,他就在外面隔得老远的地方看其他的。
李琮栖可不想让身边亲卫觉得他是在陪她逛街,更不愿给人误会他们的关系。她娇妍玉面,却着男装,看上去不男不女的,月苑里就有人当她是小内宦。
他们处一块,别说旁人,就连他,都会想歪!
蜜饯铺子的店家怔怔的望着拾月,眼含泪花,叫她“将军。”
“将军?!你是宋将军!?”
拾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