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也不清楚拾月现在的状况,但对于面前的云瑶,却是不能往坏处说的。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拾月去!!!”云瑶看起来极度崩溃,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为什么偏偏是她?”
“承王身边什么高手没有,拾月她会什么?!她连说话都不会……”
开口求救都不能。
“她那么瘦,为什么要利用她?”
“与她相似的女子又不是找不到,为什么偏偏是她?!”
李晌心疼地抚上云瑶的肩,不知如何安慰才好。
“她会回来的。”他也只能像温长纾那般,安慰云瑶。“就像你说的,王叔身边高手如云,拾月不会有事的。”
温长纾看着崩溃痛哭的云瑶,无声地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是谁都可以,所以才会是她。”
她就是那个可有可无,可以被随意利用的人。
屋内,拾月恹恹的坐在床上,双目凝滞,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她昏迷的这几日,是由医官王凤今和云瑶来照看的。云瑶已经跟李琮栖摊开说了同拾月的关系,李琮栖并未提及其他,三皇子和温长纾那边也是松了口气。
事已至此,得知拾月被带回来后,三皇子即刻告知了云瑶,又去向王叔请求让云瑶照料拾月。李琮栖准了。
王凤今为拾月开药诊治,云瑶负责照料拾月。
拾月伤的不轻,头部,肋骨,腰椎几处最为严重,其他部位也有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擦伤。昏迷了这许多日,身上的外伤有所好转,可身子却因长时间缺乏食物补养而益发消瘦。
人就薄薄的一片。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似乎不仔细看,都瞧不见她的存在。
云瑶日日坐在床边守着拾月,手边放着米糊羊乳之类的流食,想方设法的多喂一些给拾月。嘴里还时时念叨着:“那么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了……”
终于,昏迷了十日,拾月醒来了。
李琮栖在门外默立良久。
乍听到拾月醒过来的时候,他心口上堵着的那块石头,突然落了地,一时间松快极了。然而待来了近前,即将看到她时,却再次堵了起来。
李琮栖的手不自觉地蜷了蜷,终是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这并非由他造成的,一切都是意外。
李琮栖进去时,拾月已经醒来有一会儿了,当下正被云瑶和王凤今盯着。
两人见李琮栖进来,纷纷起身,朝他行礼。完后抬头看他,两脸无措。
拾月瞪愣着眼,看着走向自己的山一样高的人。用磕磕巴巴又沙哑无比的声音问道:“这……又……是谁?”
李琮栖眉目挑起,看向王凤今。
王凤今垂首:“王爷,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王凤今对拾月不算熟悉,之前见她在承王身边,并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哑巴,所以便没有提及她开口说话一事。
不过李琮栖倒是真真的诧异至极,他又看向了云瑶,问道:“她,会说话?”
莫非一直在他跟前装哑巴?
云瑶顿了一瞬,领会其意,忙摇头否认:“她不能!”
怕承王不信,又详尽解释。
“她刚到我们家的时候,不说话也不会走路,那时候她看起来都有四五岁了。后来,过了几年,大概七八岁了,才学会走路的,但是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
“我们都以为她是哑巴。”
“哑……巴……”拾月小声喃喃。
李琮栖看着瘦得跟纸片一样的小人儿,又瞥了眼一旁放着的米糊糊,朝着云瑶吩咐道:“你出去,帮她弄些吃的来。”
云瑶应喏离开。
云瑶走后,李琮栖往后退了两步,稍稍远离床榻。王凤今意会,跟过去禀报道:“想来是头内有损伤,比看起来要严重得多,加之回途中奔波颠簸,又耽误了些时日,所以,记不起从前的事了。我虽然没有碰到过这样的病患,但医书上确有记载过这类病例……”
“大概多久能恢复?”
“王爷恕罪。”王凤今垂首,福了福身,“是我医术不精,时日无法保证。”
“除了头,其他地方,可还有不妥?”
医者仁心,王凤今稳了稳心神,如实说道:“她年纪小,又是女子,这次伤后会不会留下病根儿,我不敢妄加断言。”
“回京后,可让我师父,太医院圣手陈院首再给瞧瞧,相信以他老人家的医术,定可让姑娘痊愈。”
承王就杵在那里,不置一词。王凤今瞄了眼他,又道:“我现在就去开方,对症下药。”
李琮栖颔首,声音无甚起伏地说:“有劳了。”
兴许是躺得太久了,即便没什么力气,拾月也是蜷着身子坐着,眼巴巴瞅着屋内的两人。
王凤今走后,李琮栖来到床榻边坐下,看着面前白生生的瘦削到已然凹陷下去了的面颊,缓缓伸出了手,轻轻地抚了上去。
“饿了吧。”他说。
拾月点头,微微启唇,哑声道:“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