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却道:对哦,她受伤了,这点可以利用,竟然差点儿忘记了。
拾月执起玉箸开始吃饭,她试着放松自己,扮演好皎皎。
可是,真的好难啊。
她只会一下一下不停地夹菜,随之不停地吞咽。
除却曾经对李琮栖的恐惧,还有失去记忆时候的亲昵,都是当下令她无所适从的原因。
如果她从南昭回来,没有失去记忆,那么他们此时,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他又为何要欺骗她,留她在这里锦衣玉食。
莫非,要一直养着她,给那女子做替身?!
这个想法给拾月惊出了身冷汗来。她惶惶抬眼,恰正对上李琮栖沉静但又带着明显审视的目光。
前些日子两人吃饭,她几乎没有安静的时候,经常点评菜品的口味。此时过分拘谨,难免被他看穿。
拾月心跳如鼓擂,面上竭力保持镇定。
“不合胃口么?”李琮栖问,声音轻柔,“皎皎想吃什么,可以吩咐厨房。”
“刚刚吃了些点心,有点饱了。”说着她放下了玉箸。
皎皎是热烈且任性的,她可以,她应该这样。
拾月在心里给自己下了指令,随即起身,又道:“你自己吃吧,我去歇了。”
拾月离开了饭堂。走到回廊,腿都软了。
她跟承王的和谐关系,是在她失忆的情况下建立的。她不明白李琮栖为何要这样对待失去记忆的她。但她更加不敢试探,如若知晓她想起了过去,他会如何待她。
眼下,她只能做皎皎。
没多久,李琮栖携着一个锦盒来到拾月房间。拾月正坐在榻上喝茶压惊,见他来了,忙起身,双臂垂下,略显局促的站着,等他说话。
“这是给你的礼物。”见她不言,李琮栖便先说了。
拾月垂眸看了眼锦盒,轻“嗯”了声,算是回应。
“北疆进贡的夜明珠,世间仅此一颗。”
“多谢。”拾月弯唇笑笑,又福了福身。若在没有落冰之前,她定然会欢欢喜喜的拿过锦盒,打开来看。
此时她就站在哪里,规规矩矩的微笑着,眼里不见半分欣喜。
明明没有针锋相对,场面却僵持住了。
李琮栖已然察觉到了拾月神色怏怏,不爱说话,以为她是对坠落拱桥一事心生怨怼。便道:“那日的事,皎皎怎样才能解气?”
拾月怔怔看他,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事。
瞧,她一紧张,竟把仇怨都忘了。
拾月轻笑了声,道:“她们是什么人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解气?”
能都杀了么?
怕是不行吧。
大概这样的话,她连说都不行说。
思及自己在南昭的遭遇,以及拱桥之上那老奴的羞辱之言。拾月又道:“王爷身边的人,皎皎不敢得罪。您没让我亲自登门赔罪,我已经很感激了。”
“我清楚自己的身份,王爷也别为难皎皎了。”
她在扮演皎皎,也在替拾月委屈。这些话说出来,实是有些挑衅的。
李琮栖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抚拾月的脸,被她偏头躲过了。
没错,现在她有理由拒绝跟他亲昵了。如若“乘胜追击”,再作再闹,他会否对她厌弃,把她赶回林家呢!
拾月顿觉这是个好主意。
不过,现在此人高高大大的站在她的面前。看着他狭长的眼,肃沉的脸,拾月终是没有勇气当着李琮栖的面作妖。
先忍忍吧。既然他提醒了她还有仇人,那她可以利用仇人做突破口。
拾月不自然地抚了抚头顶,带着些微叹息地道:“王爷别为难我了,我头还疼着呢。”
也不知御医诊断出什么了。不过她既还喝着药,就可以以此来当挡箭牌。
李琮栖上前一步,抬手抚上拾月的头,掌心触及一个又大又圆的肿包。他没敢用力,很快便收回了手,温声道:“太医说皎皎已无大碍,歇养几日就好了。”
“嗯!”拾月点头应着,随即后退一步抽身,“那我去歇着了。”
又喊一松:“一松,点安神香!”
李琮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瞅了瞅还停留在自己手里的锦盒。
他也有些头疼了。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钱权可以搞定任何人。男人喜欢直白的金银,女人则需要花些心思,须得用金银来换华美的饰物。
可是眼下拾月的态度,显然不是他送些礼物就能够让她欢心的。而他又不能真的对冯嬷嬷怎样,当真为难。
拾月那边,吸着一松点的安神香,靠坐在床榻上,灵台分外清明。
在王府住了不到十日,目之所及,雕花木床,锦绸帘帐,珠宝贵饰,华衣美服,珍馐玉馔,仆婢环绕,无一不细致,无一不周到。
若是回到南昭,恢复公主之女的身份,她该过的,也是这种日子吧?
上元节后,陪伴云瑶见完小师弟,她顺道离开晏京,回南昭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