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
村里的房屋被毁了一些,主要是靠近后山的几间。但好在大家齐心协力,重建和修缮起来并不算难,七七八八的也能住人了,总不至于风餐露宿。
今天李双喜捧着她最喜欢的印子糕又跑到了时蘅的房间。
时蘅已经昏迷了五天,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很轻,原本稚嫩的脸庞应当是无忧无虑的,可偏偏他的眉目间总萦绕着一股不安,仿佛在梦里也睡不安稳。
李双喜啃着印子糕,跟时蘅说悄悄话,声音含含糊糊:“阿蘅哥哥,你怎么还没醒啊,我好想你给我编的小兔子噢。我告诉你,昨天那个神仙哥哥说我有双灵根,双灵根欸!很厉害的。罗姐姐也问我要不要跟她去修仙。”
“修仙是什么?当神仙吗?”李双喜又想了想,“当了神仙可以让你醒过来吗?”
她吃完了糕点,双手托腮,盯着被子上的花纹,有种说不出来的可爱,颇为忧愁地叹了一口气:“当神仙要去很远的地方,我不想去,不想离开爹娘......虽然李一乐很烦,又很幼稚,但是......但是我其实也有一点点舍不得他,就一点点噢。”
一道熟悉的有些嘶哑的调笑声传入耳中:“原来双喜这么厉害啊,要当神仙了。”
李双喜猛地抬头,对上了时蘅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睛。
“啊啊啊!”李双喜扑在他身上,兴奋地大叫,“阿蘅哥哥!你醒了!你醒了你醒了!”
没等时蘅回话,她又晃着头顶的两个小揪揪,一溜烟跑出门,大声宣布:“阿蘅哥哥醒了!爹!娘!李一乐罗姐姐你们快来啊!阿蘅哥哥他醒啦!”
时蘅撑起身,靠在床上,听着李双喜激动的声音,心底里难以抑制地迸发出一股喜悦。
活下来了,都活下来了,真好啊。
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蜿蜒而下,一两声带着哭腔的笑从他的指缝中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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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时蘅的小房间里就挤挤挨挨满是人。
床边坐着个白衣男子,神情淡然,白皙修长的手搭在时蘅的手腕处。
此人正是罗月华的师兄,苏青里。
李田几人在一旁忐忑不安地等着,一会看看时蘅,一会又看看苏青里的表情。
没多久,苏青里收回手,温润的声音很能安抚众人焦急的情绪:“没什么大事。就是这段时间不能下床,也不能大喜大悲,伤筋动骨尚且需要一百天,你这五脏六腑俱损,怎么也得......三百来天吧。”
三百?
时蘅一愣,他不确定地仔细感受了一下,除了有些虚弱外,并没有其他不适啊。怎么还需要卧床三百天?
再看周围人,没有一个质疑的,都对苏青里的话十分信服。
王桂兰连忙问道:“苏神医啊,那我们要抓些什么药?要不要给他做些补品,鸡汤能喝吗?刚炖上,新鲜的很。”
苏青里依旧温温和和道:“不用抓什么药,鸡汤也可以喝。不过他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有我在这里就够了。”
众人一听,又是一番慰问,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除了罗月华。
她双手环胸,根本没有掩饰自己不悦的神情,虽然听见了自己师兄的话,但是扭头看向窗外,压根没有离开的意思。
苏青里看看明显在生闷气的小师妹,再看看床上躺着的小孩,一时间哭笑不得。
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闹脾气。
算了算了,关键时刻还得靠师兄。
苏青里轻咳一声,引得时蘅看过来后,温声细语道:“你年岁尚小,却有如此胆识,这很不错,但以后还是要量力而行。若我当初未能及时赶到,你可要命陨于此了,你的路还长,这样做值不值得,你且自己思量。”
时蘅明白此人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他自然不会不识好歹,便点头应道:“我明白的,多谢苏前辈提醒。”
苏青里见他双眼澄澈坦荡,并未有埋怨之色,不由暗自点头。
若非看在小师妹的面子上,一个无亲无故的小辈,就算怜悯他年幼便失怙失恃,也对他遭遇此事能临危不惧,冷静应对的性子颇为认可,但也仅此而已了,不值得苏青里多费口舌。
毕竟苏青里活了数百年,嘴上恭敬,心里却满是怨恨的人,他见得多了。尽管师妹对此人多有回护,但到底涉世未深,被人骗了也未可知。
万一就是个白眼狼呢?
好在不是,这可是师妹下山交的第一个朋友。而且他那个叫李双喜的妹妹,说不准就会拜在师尊门下。她与时蘅关系也很要好,要是时蘅是个有坏心思的......
苏青里有些忧愁,师妹心思单纯,做师兄的难免就得多想些。
苏青里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露半分,转而谈起时蘅的身体情况:“你虽说灵脉无恙,但五脏六腑俱损,好在昭洛给你了续命丸,不然你怕是要当个活死人了。现在你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大补的灵药吃不了,这段时间先吃些温和的凡药吧。”
昭洛?
这两个字在时蘅脑中一转,他便明白了,这是罗月华的真名。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