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户人家来时架着神马,无比气派。家中的话事人是一位垂垂老矣的父亲,他的儿子十来岁,名为唐天武,也很是体贴孝顺。
这天唐家张灯结彩,仆僮林立,以乔迁宴为由盛情邀请全城人来参加,哪怕是乞丐也不拒绝。
灯火通明,流水席摆了七天七夜。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一时间,城内家家户户都在夸赞唐家,为其博得了不少美名。
乌默这样一个爱凑热闹的性子自然不想错过,在第七天的时候终于按耐不住了心里痒痒,想带着常龙一起去凑合热闹,看看这样盛大的宴席是什么样的。
但常龙性子孤冷,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乌默只好化了形只身来到宴席上,躲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但没多久乌默就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就是一群又一群人吃饭嘛,还以为有什么新奇东西呢,真没意思。正要离开时,被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抓住了衣袖。
“哪里来的小偷?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乌默觉得莫名其妙,甩开小厮的手:“我只是在这里看,不是小偷。”
小厮气势汹汹,大声道:“这里是乔迁宴!你不吃饭来这里看什么!我看你就是小偷!”
周围人闻声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对着他指指点点。
“是啊,不吃饭来这里干嘛?”
“不会真的是小偷吧?快告诉唐公子让他看看少东西没。”
“穿的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小偷,真不要脸!”
三言两语间,乌默的罪名已经定下了。
乌默想要解释,可这小厮却不讲理,死缠烂打地扯着他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搜身。
“发生什么事了?”一道清和悦耳的声音传来。
这唐天武年岁约是十六七,身长挺立,一副皮囊普普通通,可偏偏有一双弯月眼,是不笑时也含了几分笑,笑了更是不得了,令人如沐春风,不由心生亲近之意。
听说了前因后果,唐天武目露歉意,对乌默拱手道歉:“是府内的小厮不懂事,是来参观还是来吃饭,我们都欢迎。”又吩咐其余人将这小厮带走。
乌默早就不耐烦了,见终于有一个明事理的人出来,也没纠缠不放,只哼了一声。
唐天武顺势邀请乌默参观自己的府邸,乌默原本不感兴趣,但是这人面上含笑,又十分热情,他也不好拒绝。
不过看看,又没多大的事。
唐天武很健谈,分寸也拿捏的极好,不会让乌默觉得不自在。一来二往的,两人就熟识了,时不时会约在一起谈天说地,唐天武也会送一些新奇的小玩意给乌默。
常龙只见过唐天武一面,却看他极不顺眼,只觉得他獐头鼠目,丑陋至极。
会笑就是好人了?谁知道那张笑脸底下是不是藏了一颗蛇蝎心。
他劝乌默人族阴险狡诈,不要太亲近。可乌默却认为这是偏见,常龙都没有和唐天武相处过,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再加上儿时的遭遇让乌默十分在意自己的朋友,自然不想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原因疏离唐天武。
“常龙,他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你们不能好好相处吗?”
常龙是个冷硬的性子,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自然不可能虚与委蛇地去和唐天武相处。
两人爆发了相识以来最大的争吵。
而这场争吵结束在乌默话赶话中说出的那句:“我就是想多个朋友,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
常龙气急反笑:“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我见不得你好是吗?好,我走。”
说完便化为原形走了。
“不是......”
乌默去追,但是蛇与草木融为一体,他根本就找不到。而且常龙擅长隐匿,如果不想要人找到他,那就谁也没办法。
乌默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不该这样揣测常龙,常龙性情如何,他是最清楚的。可是乌默也觉得委屈,凭什么每次不论谁对谁错,只要他生气,总是自己去找他?
而且自己只是想交一个朋友而已。
乌默想,也许暂时分开一会也好,之后总有时间的。
但世上的事最怕的就是之后。
一场噩梦般的瘟疫席卷了神鸟城。
这场瘟疫来得诡异,蔓延起来也极快,不出三日,整座城的人几乎全被感染了。
最开始是身上发痒,之后皮肤开始溃烂,肉一块一块地掉下来,整个过程中都不会死去,直到只剩下一幅森森白骨。
唐天武找上了乌默,痛哭流涕地恳求他带自己去见神鸟,他想求神鸟救自己的父亲,也救救这一城的人。
乌默答应了。
时蘅猜到了后面会发生什么,无非是唐家见到了神鸟,垂涎神鸟,于是杀了它。
这并不奇怪,人心大多贪婪,神鸟若是一直高高在上地活在传说中,人们自然会敬仰它,跪拜它。可神一旦迈下神坛,那等待它的,只会是被拆吞入腹。
虚无缥缈的神哪里比得上眼前触手可得的利益。
但是时蘅没有想到的是,真相远远比他猜测的更为让人恶心。
这一切都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唐天武的父亲唐成因为一场打斗伤及根脉,如果不及时救治,不久就会离开人世。而他们听闻南州有一座神鸟城,城内的神鸟有着上古神兽凤凰的血脉,若是得到它的心脏,唐成不仅不用死,甚至可以功力大增突破多年的瓶颈。
他们的目标从始至终就是神鸟。可神鸟总是突然出现,救人之后又翩然而去,难觅其踪。就在这时,乌默出现了。
一个称呼神鸟为母亲的,愚蠢的,被孤立的,有些善良的,乌鸦。
举办乔迁宴,吸引他的注意,让人为难他,再为他解围,博得他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