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骤然回首,却见身后不知何时居然站着一只羊,羊背上还驮着个男童。
那男童粗布麻衣,不过七八岁大,腰间挎着个小竹篓,手中抓着把嫩绿的青草,草尖上还挂着露水。
他此时正睁大了双眼看着他们,胯.下的羊比寻常羊大,皮毛雪白,软绵可爱,嘴里正一动一动地嚼着青草。
一人一羊见了一群陌生人却半点不带怕的。
小孩脆生生道:“你们就是老神仙要我来找的小神仙?”
众人面面相觑,时蘅问道:“你是谁?”
“我是元宝。”元宝微微仰起头,语气骄傲,“是老神仙给我取的名字。”
“你说的老神仙,是住在山上那个?”
元宝点头,见后头几个人走上来,左顾右盼地,口中还念叨着:“一个,两个,三个......十七,十八个。对!就是你们,跟我走吧。”
他说完就拍了拍羊屁股,扬声道:“二宝,我们走!”
时蘅和乔虞年交换了个眼神,心中一定,抬腿跟着走了。后来几人还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原本还想多思量考虑一番,但元宝可没有等他们的意思,羊蹄几步就走远了。
见此情景,他们只得跟上了。
路上,时蘅打量着四周的景色,他总算明白了心中那股不对劲从哪来的——这里丛林遍布,却没有一片枯枝败叶,全然一片生机勃勃之感。
太过刻意。
时蘅看着前面羊背上正在悠闲地哼唱着不知名小调的元宝,快行两步,故作不经意地打听道:“元宝,你说的老神仙,是什么样子?”
元宝扭过头,澄亮的大眼睛眨了眨,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问,理所当然道:“就是老神仙的样子啊。长胡子,白袍子,住在山上的小茅草屋里,腾云驾雾,锄强扶弱,可酷了。”
他手抓成了个拳头,眼中满是向往,声音稚嫩:“我以后也要成为他这样的神仙!”
时蘅笑了笑,心中却难掩失望,这说了和没说区别不大,想来这小孩也不知道什么。
“你们是小神仙,那你们也会上天入地?”元宝兴致勃勃地问道。
“是啊。”
元宝听完难掩羡慕,期期艾艾地问:“那个......你们是怎么学的啊?”他挥舞着手臂,比划着:“就那些很厉害的法术。”
时蘅哑然,一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二是,这小孩,太像太像真人了。
他嘴张了张,又合上了。
元宝可能觉得自己问多惹人烦了,抿着嘴,拨弄着手中的青草。
“老神仙没有教你吗?”时蘅问。
元宝摇头,闷闷道:“没有,他说我现在还不能学,我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学,他就不说话了。”
时蘅看他这副打蔫的模样,一时心中发软,冲动道:“若是你有天赋,我可以教你一些简单的。”
“真的吗!”元宝兴奋的有些不知所措了,“那......那我应该怎么做?是不是要拜你为师?”说着就要下来让时蘅坐上羊背顺便磕头拜师。
“不不不不!”时蘅吓得连忙摆手让他坐好。
其实他答应的那一刻就有些后悔了,这实在是太鲁莽了。
现在还不知道前方是个什么情况呢,万一这就是个坑呢,比如说:既然答应了,那就要一直留在这里陪元宝之类的。
但......时蘅看着元宝这副喜滋滋的,像是听到了天大喜事的单纯模样,他又觉得不至于。
时蘅心中惆怅,也不清楚元宝有没有灵根,更不知道他是人是鬼,若是鬼,还能学吗?
只能先安抚着道:“要先看你有没有天赋,若是没有,那便没办法了。”
元宝哪里知道时蘅心中的百转千回,听了这话仍旧很开心,笑容明媚:“嗯!我知道的!”然后又偷偷加了句“师傅”,喊完还悄悄瞅了时蘅一眼,撞上时蘅望过来的眼神又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哼着歌。
时蘅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身后一群人自然也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有人觉得时蘅真是聪明,这么快就和这小孩打好了关系,但也有人觉得他太过功利,保不准就会送命。
周然就是后者的想法。
他走在人群的角落,听着前方和谐的交谈,暗暗翻了个白眼,低声阴暗道:“还以为有多聪明,没想到就是个只图眼前利益的蠢货,居然勾搭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小孩,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
话还没说完,就觉膝盖处传来一阵骨头碎裂般的剧痛,他尖叫一声倒在地上。
这叫声太过惨烈,甚至连前方的时蘅和元宝都扭过头来看,姜果几人以为有人袭击,瞬间做起防备姿态。
但徐子莫等几个修为高的看了眼神色冰冷的乔虞年,又将视线移回蜷缩成一团的周然身上,十分谨慎地没有开口。
地上周然不断痛呼,只见他的膝盖中深深地嵌入了一颗金珠,让他是弯曲也不是,直起来也不是,只能僵硬在那里,碰也不敢碰。鲜红的血液慢慢渗透了布料,流入地下。
元宝吓得一哆嗦,人群拥挤,他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问时蘅:“师傅,发生什么了?”
时蘅毕竟是修士,耳聪目明,那番话他听到了,只是没在意罢了,没想到乔虞年居然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