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陶山园有些犹疑。
时蘅垂眸不语,显然也在思量。
陶山园并不想将这件事告诉扶阳,说白了就是身份不同,他也无法抗衡扶阳,若是让扶阳知道了,白桃必定会被带去万成宗,但……这分明是他的功劳!
人是他发现的,也是他先察觉了不对,凭什么最后要为你们万成宗做嫁衣?
若是能查清楚那魔女身上的秘密,也是扬宗门之威风的大好机会!他们孤月宗被另外两大宗门踩在脚底下已经不是一两次了,谁都想吐这口恶气。
可是扶阳也不是好糊弄的。
赵长元左右看看,疑惑道:“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了?扶阳真人为你们做主,你们都不满意?”
“自然不是。”陶山园哪来的胆子和扶阳对上,只不过,他不能当这个出头鸟,那换个人不久成了?他就不信年横肯让扶阳插手。
于是略带为难道,“只是这件事到底不是我一人的事情。”说着就示意去看时蘅。
哪料时蘅只轻飘飘扫了他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冷嗤一声,毫不在意道:“无妨,我相信扶阳真人。”
陶山园差点气到跳脚——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不相信是怎么的?
他还真不信,但不能说。
憋屈。
憋屈的陶山园只能屈服。
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了?
陶山园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动歪心思。他暗自叹气,如今只能将人交予他们,待他回去禀告宗主再做定夺,总归不会叫万成宗独自得了这好处。
打定了注意,陶山园便也不慌了,他便将所有事情一一说明,扶阳尚且神色不明,赵长元听完却没忍住惊叫起来:“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他不过来寻个仇,没想到掺和进了这等阴邪之事。
赵长元探头探脑地去望倒在地上无人问津的白桃,暗自乍舌,这魔修样貌倒是秀美,只可惜长了副蛇蝎心肠。
和他相比,扶阳却平静多了,甚至有些奇怪。
时蘅心下一转,便问道:“真人对此可是早有耳闻?”
扶阳轻笑,一扫方才的沉稳,颇有些顽劣不恭道:“哪的话?本真人这是被吓着了,看不出来么?”
这话耳熟,时蘅想起和罗月华初见时的场景,心道:真不愧是亲师徒。
扶阳上前靠近白桃蹲下,先是赞了句束仙绫操纵得当,继而背对众人叨叨咕咕地不知在做些什么。不多时,他才站起身,拍拍手对着肩头的青鸟窃窃私语了两句,青鸟展翅往来处飞去。
扶阳对着陶山园笑道:“回去告知岳宗主一声,这人我先带回万成宗了。”说罢,又挑眉面向时蘅。
时蘅识趣,略一招手,收回了束仙绫。
两人就这么看着扶阳卷走了赵长元和白桃,不见踪迹。时蘅到是还稳得住,神情自若,陶山园却控制不住了。
他冷嘲一声,再装不住那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了,愤愤不平道:“你就这么放他们离开?那当初为什么不让我带她走!”
“为什么?”时蘅慢慢悠悠地捋了捋赤狐的毛,语气格外欠扁,“就因为看你算计到头却只得一场空,我就开心啊。”
“你……疯子,简直不可理喻!”陶山园自觉与他无话可说,又急着回去禀告宗主,遂拂袖而去。
时蘅见人都走了,这才缓和了神色,意味不明地对着乔虞年道:“希望我做的这个决定是对的。”
怀中狐狸并不明白他的意思,赤金色的兽瞳中呈现出懵懵懂懂的水润,略一思考后,熟练歪头,颇为亲昵地在时蘅胸口蹭了蹭。
时蘅心间又是酸涩又是动容,眼眶湿润,蹲下身,将狐狸圈住,整个脑袋都埋在柔软的毛之间,狐狸甩动长长的尾巴,轻柔地搭在他的剪头,安抚意味极强地拍了拍。
翻涌的情绪过了良久才平息下来。
时蘅再抬起头时,除去眼眶中的几分湿意,再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一人一狐往东北方略走了走,就见前方不远处的一块三丈高的断壁上,一男子青衫长袍,翩然而立,宽大的袖口翻飞,仿佛展翅欲飞。
时蘅眼中微微亮起,那男子亦瞧见了他。
漆古足尖轻点,对着时蘅和善一笑:“我家主人命我来寻阁下。”
时蘅对这番邀约并不觉得奇怪,只略一点头,问他:“扶阳真人如今在哪?”
漆古笑容不减半分:“就在前方不远处,阁下随我来便是。”
他化作一只青鸟,时蘅便召出华采,御剑而行。
漆古瞧见时蘅紧绷着脸,心想他大概有些紧张,便不动声色道:“你怀中这只赤狐可是你的灵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