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宋波所述,贾家当年盛极一时,垄断了西楚之地的铁矿船业,偏偏这些铁器和船物均已较低的市场价格卖给了西楚百姓。
如此一来,百姓是逐渐富足起来了,可此举也得罪了当初商行另外两家成员,可宋波说他并未参与,只是帮楚家刘家填了帐。”望追概述了宋波的证词。
颜书问身侧的晏如君:“县令相信这宋波所说的?”
晏如君点点头,“此人迂腐老套,自诩墨客孤傲,那银子闲置在别院也不碰分毫,可以看出他应是不会说谎之人。”
就是这行为嘛,让人不敢苟同。
三人出了地牢已是日暮西斜,县衙依旧安静得很。
颜书挨个看了这屋中,空落落的,“人都去哪了?”
“叶孟和扁良复去找了赵万。”望追坐在园中倒了一杯水润润嗓子,“公子和崔大人去找张寡妇了。”
赵万、张寡妇和宋波都一样,是贾家幸存的老人。
“赵万啊,诶,这老鳏夫也是可怜喏......”街角的榕树下聚了好几人,分别围坐在两个气度不俗的人身边拉着家长里短。
当然,主要被围在中心的人还是那相貌玉润嘴甜的小公子,另一位方脸的男子一脸冷硬相,几位嗑瓜子的老妪都自动忽略了他。
叶孟抓了一把瓜子:“当真?我怎么听说这赵万做了贾家几十年的车夫,这日子颇为富裕呐。”
一老妪啐了一口。“富裕?哪个没长眼的敢说他赵老三富裕。贾家出手打赏是大方,可架不住这混东西糟蹋啊,要我说,他去年买醉摔断了腿也是活该!”
“诶......”叶孟旁边一个老人悄摸凑到他身边道:“这花姑的妹妹早年嫁给赵万,后来和离了。”眼神暗示看向方才说话的老妪。
也有个老妪不赞成:“花姑这话就是气话了,赵万虽说嗜酒了一点,但人也攒钱买了处宅子,这过日子过日子,也要两个人踏实才能过得下去,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一见赵万摔断了腿就吵着要合和离......”
“呵,气话?你是没瞧见赵万娶的续弦,好好的一人,上山被毒蛇咬了,这不是命里克妻?我家妹子不走岂不被这老鳏夫克死?!”
叶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去年赵万摔断了腿,他的第一任妻子就与他和离了,后来赵万花钱找了个媳妇,这媳妇几个月前上山采药却遭蛇咬死了。
如今那宅院里只有他孤身一人。
呦呵,贾家活着的这三人还都是鳏夫寡妇的。
“扁大哥,你怎么看?”叶孟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起身跟上扁良复。
“感觉不简单。”扁良复眉头凝着,配上那板正严肃的长相,显得他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叶孟努努嘴:“就是这么巧?怎么在贾家出事的前三日就告假了呢?”
“我、小人告假是因为家中妻子身体不舒服,所以......带着她去百草堂诊治了。”
画面一转,扁良复二人已经到了赵万的院中。
赵万哆嗦着手给二人倒着白开水,“那、那日小的不在贾府当值,不知道二位长官要问的事。”
扁良复声音严肃:“我们不问你不知道的事,不管我们问什么,你只管答什么,要是我们发现你扯了一个字的谎,隐瞒案情的罪责就去大牢里和县令说罢。”
“啊......”赵万哆嗦得更狠了,一不留神,跌下了草墩,“是是是......小的一定知无不言...知无不言”
叶孟无奈的看了眼审犯人一样的扁良复,扁良复曾今就是刑部大牢的法直,一言一行威严冷漠,就连刑部大牢的犯人都有些怵,别说这没见过大场面的乡野老农了。
“老人家先起来。”叶孟上前扶住赵万。
“不敢不敢,小的自己起、自己起。”赵万赔笑,可一只腿没了,一时半会在地上蠕了半天也没起得来。
叶孟于心不忍,上前将赵万架起来扶在位子上坐好。
蓦地,叶孟视线一顿!
赵万在地上挣扎的片刻,将打了结的空库管挣开,膝盖露出一截整齐无比的横截面。
还没再细看,赵万就哆嗦着盖起裤管,挡住了叶孟的视线。
叶孟少年气的脸上疑云微起,这是摔断腿的伤口?
思付间,叶孟端起赵万倒的白开水饮了一口,神色又一怔,雄黄酒的味道。
“大爷,这白开水里掺雄黄了?”叶孟澄澈的眼睛里映着赵万躲避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