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放在曾经可能要被砍头,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
所以爱尔兰也只是谨慎地反问,“……怎么想问这个?”
马德拉不吃他这套,摆摆手让他打住。
“现在是我在问你。”他说,终于摆出来一副救命恩人的架子,“当然,如果你认真回答了,那告诉你也不是不行。”
爱尔兰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想了想,刚要张口,马德拉就打断他,“琴酒不行。”
爱尔兰的声音卡在嗓子里,“………”
你妈的,马德拉是不是故意的。爱尔兰有点恼了,他揉了揉自己蹦蹦跳的太阳穴,看起来一副憋屈模样,这让马德拉咯咯笑了好久。
“琴酒要和我一起走,他不行。”马德拉说出的每个字都仿佛在敲打爱尔兰脆弱的神经,偏偏始作俑者毫无察觉,只是催促道:“你再想想,肯定还有别人,但我不喜欢组织里的那些老东西们,所以帮我挑个年轻点的。”
爱尔兰没好气,“我是许愿机吗??!”
但他确实顺着马德拉的话思考了,说起来爱尔兰也对组织里的元老团不爽很久了,要么说中层领导最不好干,上面的老家伙们油盐不进,手底下的新人们一个个只进油盐,清澈愚蠢到每天做完任务就想着组织食堂什么时候开饭——
哎?他一激灵,还真想到了一个绝佳人选,这绝对不是他偏心行动组,而是此人近期的表现确实称得上优秀……
“……倒确实有个人符合你说的条件。”爱尔兰用一种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马德拉,“虽然年纪小,但背后支持的人一定不会少,况且元老们都是见人下菜碟,不会轻举妄动的。”
马德拉一喜,进而疑惑,他怎么没有听说过组织里有这号新生代。
爱尔兰凑近马德拉,说出名字。
“有背景,有能力,有人支持,最重要的——有野心。”爱尔兰细细数着,“总之你别小瞧了对方……啧,你真没发现?”他说。
马德拉愣住,随后恍然大悟,“啊——!对啊!”
都怪组织里拥有刃性相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一时竟然没想起来,这不能怪他。
“太厉害了爱尔兰。”马德拉抑制不住地拍对方马屁,“天才!”
爱尔兰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听得飘飘然。
“所以你认真的?”他小声问马德拉,“整顿组织之类的——你甚至还想好要和琴酒浪迹天涯了,马德拉,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不想吗?”马德拉也学会反问了,他眨眨眼,叹了口气,看起来特别忧国忧民,“哎,实在是现在的工作环境太差了,你看,动不动就会被灭口。我做点其他打算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没有什么能阻止我走向更高、更远的地方,如果有,我会把祂毁掉。”
马德拉最后对爱尔兰说:“爱尔兰,我希望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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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心灵敞开的对话落下帷幕,即使今天经历了天女散花,作弄同事,给同事起外号这一系列事件,马德拉仍然坚信自己是个顶顶好人,于是他背着一份邪名,一身正气地回到了温暖小屋。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被防剿局找上门了。
冬日的清晨并不明亮,相反它将长时间保持着灰暗的基调。马德拉家的门口因此总是亮着一盏小灯,这是里奥来到这里后,马德拉对这栋房子做出的小小改造,现在它很好的照亮了来客的脸。
站在房门前的男人身材高大,灯在冬日的浓雾中挣扎出昏黄的光晕,马德拉自上而下打量着对方:竖起的衣领让暗红色羊毛围巾更紧地裹住脖颈,他身上深灰色双排扣羊毛呢大衣带着潮气,肩部拼接的防水油布在灯光下反射出——
马德拉还没看完,男人突然动作,微微俯身拉近了和马德拉的距离。
就算做出这样的动作,二者之间仍然没有丝毫暧昧气息。有的只是对方冷峻而锐利的审视,马德拉的困顿还未消退,勉强思考着。
他意识到的第一件事:
好近。
紧接着马德拉就把它抛之脑后,毕竟他自己也是个很没有距离感的人,心底暗暗赞叹了对方的衣品——英国人之间的默契,司辰在上,他这打扮可真帅。
但两人这样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儿,马德拉正要开口破冰,身体却不由自己控制猛地向后倒去——哦、
他被拎起来的时候才意识到,是琴酒揪住了他的后衣领,另一只手拎着枪,全然恶意地用它对准了门口的猎人。
杀手的声音也同他的表情那般充满恶念,“说话,否则打穿你的脑袋。”
两人身上都散发着冷气,但相比之下门外的男人要更平静,他的面容悒悒不乐却又冷酷无情。听到琴酒的声音,男人摘掉头上的帽子微微欠身行礼。
他对那黑洞洞的枪口并无惧怕之意。
“冒昧打扰,我是扎迦利·韦克菲尔德,来自防剿局(Suppression Bureau)。”他彬彬有礼,钢蓝色的眼球转动到马德拉身上。
扎迦利的声音也如同落雪般寒冷,低沉,让人一下就能听出这是个寡言之人。马德拉回忆,他似乎从斯宾塞口中听到过扎迦利的名字。
神射手,警探,冷峻者,一名督察警官。他在前些年被借调到了防剿局,在资料中,扎迦利能将他发现的所有邪名成功升作证据。
“月见里月,学徒。”他的声音唤回马德拉的思绪,钢蓝色眼睛一眨不眨,态度一丝不苟,且犀利。
他说,“我看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