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那些写给谢少将军的信一封一封放进自己的小木匣里,最后留在在床头好生存放着。
只待有朝一日,能将这信送到该送的人手上,说不准到时候还能有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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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穹顶之上碎星点点,一轮峨眉弯月高高挂起。
前院正房内,杨晔让人将桌子挪到窗前,借着月色与烛火继续观察舆图。
“夫人。”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侍从的低唤声。
他立即将舆图收起,佯装闲来无事在窗前望月,可等了许久,也不见屋外的人敲门进来。
过了片刻,才传来侍从的敲门声。
他将人放进来,侍从手中提着食盒,里面盛着刚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三妙汤。
“秋日干燥,夫人听闻郎君这几日咳嗽,特给郎君送来了润喉的三妙汤。”
那三妙汤色泽犹似陈年琥珀,浓稠汤汁中悬浮着几点胭脂色的枸杞,底部则沉淀着金沙状的微粒。
杨晔只是轻嗅一口,便有蒸腾酒气裹着枸杞果香扑面而来。
“夫人在何处?”
侍从回道:“夫人将汤交到奴手中后,便回去了。”
给他送汤,本人却并不露面,这打的是什么主意?
杨晔今夜不得其解,后来发现一连几日都是如此,更是让他疑惑不已。
等他实在耐不住性子,正打算开口去问时,还未出门,便听到了外面侍从的窃窃私语。
“这几日夫人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对里面这位殷勤起来了。”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有求于郎君。”
“既有所求,为何不亲自开口?反而一顿顿地送汤饭,让人摸不着头脑。”
“想必是夫人面皮薄,难以开口求人吧。”
……
杨晔将这些话听在耳中,记在心里,而后在见到许清禾时又说出于口中。
许清禾先是有些恼怒,朝身侧的贴身侍女斥道:“下面的人何时如此多嘴了?”
在侍女告罪后,她才收了怒容,垂着眸低声道:“我确实有求于郎君,只是念及先前曾拂过郎君好意,这才羞于启齿。”
美人垂目,甚是柔弱。
杨晔松了疑惑,声音也不由自主变得轻柔:“夫人有何事求我?”
“郎君…当真愿意不计前嫌?”
便见面前美人抬眸,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浮现喜悦,犹如这几日夜里,他在穹顶中看到的璀璨星辰。
杨晔被这双漂亮的眼睛吸去片刻神魂,再回神已经是片刻后,他静了静心神,温声道:“自然。若是夫人能将我先前的提议再重新思虑一番,杨晔定更将全力以赴。”
面前的人却即刻收了情绪,又有几分犹疑。
杨晔在心中叹了一声,罢了,此事到底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夫人有事直说就是,不论如何,杨晔也定当全力以赴。”
许清禾便缓缓道来。
“我有一亲属在南境,七夕那日得知南境有战,我忧心不已,即刻写信给那亲属问明情况,谁知一连数日竟都不曾收到回信。不知…郎君可否替我走一趟南境,帮我确认那位亲属如今是否安好?”
“夫人的那位亲属,可就是孩子的父亲?”
许清禾垂眸:“…是。”
杨晔便笑:“夫人明知我对夫人有意,却还要让我为夫人的心上人做事?”
许清禾抿了抿唇,似是不愿提及往事,只低声道:“我与他…早已和离,从分开的那日起,夫妻情分便早已消失殆尽了。我这次只是想替孩子确认一番父亲是否安好,若他当真死了,我也好毫无负担地往前看。不过…郎君若是不愿,我…再寻旁人就是。”
“只要夫人想,我自然能为夫人走一趟。”
怕她当真去寻旁人,杨晔连忙道:“惟愿夫人也能将杨晔放在心上。夫人,那人能做到的,杨晔定会做得比他更好。”
面前的美人便难得展露笑颜:“只要郎君肯为我走一趟南境,我日后定时时在佛前为郎君祈求平安。”
杨晔忍不住笑开:“好,我答应夫人就是。”
只要有人能将他放在心上,这就够了。
如今黄昏将至,马上就要入夜,但因为许清禾的一再请求,杨晔还是应下了她会即刻启程。
然而出了小镇,他却并未向南而去,而是掉头去了西面一座废弃的城隍庙。
城隍庙内,有三五侍从迎面而来,口中齐唤“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