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应这话,陆遐听得心里不可谓不惊。
什么叫要惊动安州府?底下究竟是何等状况…她微一怔愣,还未想明白,听见他嗓音继续道,“戚公子,这事只有你我几人怕是不够,你熟悉安州情况,须得回去调些人手。”
戚远潮重重点头,他急步要走,竟连赫连昭也顾不得,口中肃然道,“我这就回去,府衙的人有多少叫多少。”
按马儿脚程,还得急赶路两日,不能耽误时辰。
“不,你没听懂我的意思,这事府衙处理不得。”
“那、那这”戚远潮听他话音,下意识一顿,想起暗道里见得的一幕幕,俊脸越发惨白,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血色,“府衙的人…师父他们勘验是一把好手…不叫他们,那这”
不叫府衙要叫谁?戚远潮一时迷糊转不过来,眼下安州城里除了府衙和安州城的守军,就剩下神武军了,他总不能回去找神武军求援吧…神武军固然英勇,可他们能派人吗?
戚远潮正要开口,对上男子寒凉的眸光,一时结巴,张大嘴愕然道,“真、真找神武军啊?”
“可我叫不动啊?!”他只是府衙里的一个小卒,如何请得动神武军出马?
“这事牵连甚广,没有神武军出马,只叫府衙的人怕是不够。”
戚远潮与赫连昭面面相觑,皆看到对方眼里的忧色。
沈应取出上回让两人看过的腰牌,“你持我腰牌,速去安州城面见姚大人,让连副将带一个营过来。
“越快越好,来了让他们”余光瞥见陆遐蹙眉,沈应简短吐出两字,不容反驳,“封山。”
听了这两字,她雪容越发冷凝。
戚远潮接过他手中腰牌,翻来覆去地看,虽说他是见过刺史府的东西,可持这个…真能见姚大人…?
“不会一见面就把我砍了吧…这”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若是姚大人问起腰牌从何处得来…除了静月庵之事,可有其他话答?”
不是他怕死,那是神武军,他做梦都不敢想,有朝一日能见上安州城的军士…入城时只遥遥见过一眼,神武军的军士骨子里浸透沙场上历练的冷戾铁血…
沈应在他跟前低语,戚远潮听得,捧着腰牌一时手颤,他瞠目結舌,要问又不敢,匆匆行了一礼,对赫连昭含糊道,“昭昭你与…萧夫人在一块,我回安州一趟,你一切小心。”
他脚步不停,赫连昭欲要再问,他已走到院中,只得快步追出去,“戚大哥!等等!”
她喊得焦急,戚远潮回身看追来的小姑娘,“昭昭?”
“我、我跟你一块儿回去吧…我不放心…”
夜风送来轻语,她急奔到跟前,俏丽的容色若隐若现,看不真切,只有那双眸子一如往昔,细软的青丝轻扬,送来隐隐的幽香…
戚远潮微微一恍神,当年跟在身后的小娃儿,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心里莫名的有些惆怅,戚远潮要似从前一般替她理顺,复又忍下,温和轻语道,“昭昭,你不能去,你必须和萧夫人在一块。”
“为什么?安州我也熟…”她能帮上忙的,不会拖他后腿。
为什么?戚远潮出房门前没想透,这会儿夜冷风凉,已然心绪清明,望着房里静立的两人,捂着怀里腰牌,心里有丝丝寒意冒出,心里更加笃定,昭昭回去不得。
她压根走不了。
持腰牌加上几句话便能调军,且不说真假,就算安州是龙潭虎穴,为了赫连昀他也必须走这一趟…可那腰牌若是真的呢?萧大哥…如何放心赫连昭与他同回…
其中纠葛轻重,该怎么与她说明白,好让昭昭打消念头,戚远潮方要开口,却见陆遐也追了出来,女子音色嘶哑,郑重而沉稳,“不会…有事…别怕…”
末了两字分明是对赫连昭所说。
璀亮星眸仿佛洞悉他心中所思所想,安抚道,“…回来…完完整整…”
她话说得怪极,赫连昭回首还要再问,戚远潮已然晓得,他垂首抱拳行了一礼,狠心咬牙不再看,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在夜色里只余模糊的一团。
“姐姐,他”戚大哥走得奇怪,赫连昭心顿时慌起来,眸光寻着向她求助道,“这一走不会有事吧,我心里慌得很…”
“不会、只是回去…求援罢了…”赫连昭不安极了,咬唇低语,挽着她的手几番抓握,陆遐晓得她心里不踏实,便任她握着,一路宽慰。
屋内沈应冷峻眉峰拧起,陆遐察觉寒凉的眸光在挽着的袖上一顿,到底没有怨她自作主张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