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敌人已然知道他们突围意图,更不会轻易放他们走,赫连昭咬唇,狠狠踹墙。
她话里颓意甚浓,分明不觉得今日能保存性命,答应过戚公子,不会让赫连昭有事,怎能食言?
陆遐环顾四周,脑中飞快寻思着其他对策,举目一片火光,星眸静凝着门口,屋内几人靠着墙,烈焰升腾之下根本无处可逃,她呛咳了几声,还是不死心。
…不试怎么知道?万一她没有感觉错呢?
袖角被她用力撕扯下,赫连昭惊讶地看着她举措,顿时明了她意图,“我来帮你!”
星眸张着四顾被浓烟熏得泛泪,却还是淡静的,她拧眉,看着那角衣袖,等了几息,柔唇中溢出喜意,“是真停了…”
连她用衣袖在窗前试探,敌人也没有动静。
火场里四周俱是黑烟,呛得不停咳嗽,本该是惧怕的,可她心里淡然,心湖静得不起波澜,是因先前晕了一回才这般淡静?还是笃定会逃出生天?
陆遐还未理清当下心绪,正要招呼几人分次翻窗出去,听得砰地一声,房门口已被人踹开,本就被火燎得几乎不成形的门板碎裂成几块!
“没事吧?”来人挟着润泽的气息,立在门口的高大身影无疑于救星!
众人一时大喜过望!
“总算活过来了!”从火场里出来,肺腑里盈满鲜润的气息,赫连昭也不管端不端庄,身子瘫软在地,喘息了片刻朝领头那男子道,“幸亏连副将你们援手及时。”
“也是恰好赶上退敌,你伤得如何?”连旗单膝跪地,正在察看军士伤势,他冷着一张脸,与平日笑呵呵的模样迥异,军士半是惧怕半是感念,抱拳道,“卑职无事,箭伤已上了药。”
看他气息仍足,那伤看来还不至于要了命,连旗点头,“这里有其他弟兄在,你下去歇息些时日。”
口中欲要应不必,对上他沉凝的面容,军士口中一窒,便苦笑着行了一礼,“卑职告退。”
他躬身退到门口,正好遇上一人入内。
劲腰长腿步伐极快,那人撩衣上阶,军士低头便拜,沈应轻巧一托不让他拜全,“不必多礼,辛苦了,下去养伤。”
“如何?”沈应大步入内,肃容接过连旗递来的箭羽,“来袭的是同一伙人?”
“是。”连旗轻声与他稟告,脸色黑沉如墨,“后山断崖处发现了飞爪,看来是从断崖处上的山。”
“排查呢?”
“眼下暂无可疑。”
“敌人一击不成,或许还有后手,不能大意。”男子眸光沉凝,旋即向赫连昭问道,“说说那人扮作军士,是怎么回事?”
赫连昭摸了摸头,迎着沈应回想道,“他进来就道是得了吩咐来送吃的,一近前就动手,许是怕看出路数,剑招极为寻常。”
“迫我们入屋就不再动手了。”
”看样子是打着要用火将你们一网打尽的主意。”
幸亏不放心让连旗来探虚实,不然他们今日性命堪忧。
转目对上两弯清泓,沈应隐晦地扫过她静立的身姿,相较赫连昭的喜色,她自火场里出来,连烟眉也没拧过半分,沈应都不知该说她淡定还是佩服她的胆色。
眸光极轻地在陆遐身上一晃,赫连昭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笑咧出虎牙,冲连旗道,“副将大人有吃的没有,这一番动手有些饿了!”
“饿了自去厨房,你扯我做什么?”连旗犹自不觉,脚上被她踩了一记,“不是、你踩我做甚?”
这人真是呆子,半点不会看风向!
话音未落,脚上又被赫连昭怒瞪着踩了一记,连旗欲要发作又不能,被她强推着,只得忍痛一拐一瘸地走了,口中犹道,“我话还没说完,你这人怎么”
两人走了,院中军士忍笑抱拳也撤了个干净,一时间院子里静寂无声,陆遐立在他身侧,削瘦的身子微微一晃,怔怔看着军士们离去的方位,脸上有恍然之色,容色、唇色皆白,“将军…有话要对我说?”
语气竟是难以形容的艰涩。
“…今日敌人兵分两路,一伙道你遇袭,幸亏连旗识破,这才没有中调虎离山之计。”
沈应顿了一瞬,将今日之事娓娓道来,“也亏他赶上了,正好遇得你们。”
今日凶险自不必说,陆遐没想到敌人居然也袭击他们院子,秀致的脸上,烟眉不自觉拧起,怕是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沈应接口温声,“连旗发觉得早,那边没有人受伤。”
他这话说着,像是她担忧有人受伤似的,陆遐欲要辩解,又觉得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紧抿柔唇不语,片刻才道,“将军疑心敌人乃是端州遗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