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遂平又慢慢打开,盒子里头铺着红色的绒布,一块乌黑板子静静躺着,把手末端雕一朵梅花形状,颇显雅致,板子四周都是软软的棉布包裹固定,所以在盒子里也没有声响。
庄遂平有点疑惑,这个东西怎么搞得这么神秘,还特地给他?
看着学生皱起眉头,纪慎问:“是什么?”
庄遂平把盒子递了过去:“我有点不明白。”
没曾想,纪慎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怎么把这个给你了?”
“老师也不知道为什么吗?”
纪慎把盒子盖上:“你自己去问他吧。”说着起身回房去了,留下庄遂平一个人在客厅凌乱。
庄遂平一晚上都没睡好,心里总想着那块板子,不知道纪老先生把这块板子给他是什么意思。那是他们纪家的东西,交给他算什么呢?而且,看老师当时的神情,应当是知道的。
有些不好意思出房门了,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老师,冷淡些,怕辜负纪老先生的意思,可若主动些,他又怕是自作多情。纠结许久,最后还是纪慎敲门叫他出去了。
师母已经上班了,老师也吃了早餐,还剩一碗瘦肉粥、一屉包子在桌上。
“再不吃,就凉了。”
庄遂平不怎么敢看老师,躲闪着去洗漱,贴着墙根溜达餐桌边坐下,想要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偏偏天不遂人愿,他才坐下,余光就瞥见他老师拉开餐桌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突然有点不想吃这个早餐了。
庄遂平硬着头皮,低低地唤了一声:“老师。”
纪慎倒不是故意堵他,只是昨晚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晚,什么都通了。他亲爹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小孩,他总要来解释说明一下:“有什么要问的?”
也好,老师主动提起,他的心理负担可以小一点。庄遂平拿勺子搅了搅面前的粥,问:“那是什么东西?”
“是我们家类似于家法的东西。”
你们家,家法,那给我干什么?
“师爷给我,”庄遂平缓缓抬眸,眼中带着试探的期待,“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我不太清楚老头子的意思。”纪慎很坦诚,“那块板子一直在他手里,我没拿过。”
庄遂平眨眨眼,似乎有些失落。他本想从老师嘴里听到一些关于他们之间关系的话,可是老师竟然说不清楚。
好奇怪,之前那么长时间都不再抱有期待了,可自从叫出那一声老师,他的心又开始感觉到各种情绪了。
失望、悲伤、落寞……
不甘心,庄遂平追问道:“那老师用过吗?那块板子。”
“我挨过几次,那块板子很重,我们家老头子没有我那么残暴。”
“我是问,老师对别人,用过吗?”最后几个字又轻又弱,好像可以随时抹掉一样。
纪慎摇摇头:“没有,老头子不给我用。纪沅跟我不亲近,他觉得是我的问题,认为我不是一个能当师长的人。”
其实庄遂平已经猜到了,但是听老师亲口说没有,还是让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那老师,要用吗?”
话一出口,连庄遂平都怔住了。他曾经默默发誓,绝不再让老师打他,甚至想过只要老师对他说一句重话,他就立刻回嘴。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也确实做到了,可是,他怎么还会这样问?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我是说,”庄遂平放了勺子,又去抓包子,抓了一会儿又松开了,“老师要教训别人的话,就、就拿去好了。”
纪慎忽然笑出了声,很轻一声:“遂平,师门所有的学生里,我只打过你,你一直都知道的。”
“我、我知道,我是说,如果老师哪天要教训别人……”
“遂平,不要口是心非。”
庄遂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就连紧绷的肩膀都塌了下来,所有的伪装瞬间碎了一地。
“老师,要打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