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黑发男人异常兴奋。
收缩的瞳孔,频率急促的呼吸,以及那激烈跃动的心跳声,无一不在强调主人本身正处于激动状态。
蓝染放松置于腿上的手指微动,指尖敲击膝上一寸,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他看着表面气质温和,五官偏向女性柔美,少了几分阳刚之气的黑发男人解开禁闭室的锁,大胆地端着食物器皿迈入房间。
认证通过,机械门开启,旧多二福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激烈起伏的情绪,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踏入禁闭室。
蓝染安静地看着他,一双银白色眼眸并未透露内心想法,宛如一面单纯倒映外物的冰冷镜子。
“您好、您好,很荣幸见到您。”
旧多二福装模作样地鞠躬,为避免打翻食盒,他就像那些经过训练的执事般,微微举起盛好食物,弯腰的动作优雅流畅。
熟练到……令人不禁怀疑他平时都在钻研什么。
旧多二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露出惊讶表情。
“啊,我是不是忘了自我介绍?”
男人眉眼弯起,笑容亲和。
“我是旧多,旧多二福。”
——您喊我“二福”就好。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冒然表达亲近会不会让对方心生恶感?他无法确定。
啊……好近……这个位置……
对现下情境生出满足感的瞬间,旧多二福又像个无可救药的精神分裂患者一样,在内心痛斥彼此间过于遥远的距离。
该死!还要再走几步才够? !我想碰他,我想摸,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
“你是吉时派来关照我的?”
蓝染忽然开口问道。
时间于此刻静止,那些水面下着魔般疯狂翻涌的欲念仿佛被刹那冻僵,旧多二福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似地停止动作,不再向前迈步。
他的笑容毫无破绽,甚至没有露出不自然的僵硬感,但蓝染似是察觉了平静表象下的异常,神情多了几分兴致。
“不,如果是吉时的人,应该知道不需要给我送饭食。”蓝染慢条斯理地说,视线在男人面上梭巡。
“旧多家的孩子,你冒着被惩戒的风险闯入禁闭室来见我,有什么目的?”
旧多二福抑制不住颤抖,食具碰撞器皿发出清脆声响。
他丝毫不觉被一个外貌年龄与自身差异不大的男人称作“孩子”有何奇怪之处,仿佛在这个人面前接纳给后辈的称呼,是再自然不过的结果。
畏惧?不,是兴奋。
涌上心头的战栗感让他按耐不住扩大笑容。
白发男人正在观察他,不带审视意味,无攻击性的目光,似能一口将他吞噬的巨兽,慵懒地抬起眼皮,注视从眼前缓慢爬过的虫豸。
哦,是的,他是,又有谁不是呢?
旧多二福嘴角上扬,温文有礼的笑脸多了少许怪异感,这样的变化稍纵即逝,他很快恢复正常,心底的呢喃只有自己知道。
——他们都是弱小而无用的虫子。
“对不起,是我擅自决定要给您送饭,我为我的自作主张道歉。”旧多二福歉疚地说,话锋一转,又像个关心亲友的好人出言劝诫:“不过饭还是吃一点比较好,禁食会影响健康,无论对谁都是。”
他确实使了一些小手段才来到这里,监控也做了特别处理,禁闭室的谈话不会让第三人知道。
旧多二福将食盒往前递,一脸期待地盯着蓝染,幻想投喂成功,那对他来说将是莫大荣幸。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无比,白发男人像是对食物毫无兴趣,只是垂眸看了一眼,动都没动,抬起眼帘看向旧多二福,等待他说出目的。
旧多二福摸了摸鼻子,咽下遗憾的叹息,张口述说意图。
…………
……
地下主控室,渡坐在无数屏幕组成的墙面前,镜片反射方形蓝光,面无表情地凝视其中一个监控画面。
他看着房间里的少年随时间推移越发急躁,放下手里看了一半的书籍,坐立不安地起身来回走动,似乎想走出房间,却因被限制活动范围,只能徒劳地徘徊绕圈。
他起初不明白先生为何对这名少年如此严苛,防范力度不像对待从鬼门关前抢救回来的俘虏,而是具有高危险性的罪犯。
后来亲眼目睹少年做出的一系列疯狂行径后,就只剩下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