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正松疑惑,他这虾都剥了半盘子了,苏苏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荣灿灿踩着小板凳趴在窗户边上,把外面的状况看了个一清二楚,脆生生的回答。
“爷爷,我看见啦,爸爸和姑父吵架呢。”小孩天生就爱看热闹,乐得呵呵直笑呢。
白白的小脸嫩嫩好像个糯米团子,让人忍不住想去捏两下,可爱极了。
屋里的人都被“姑父”“吵架”两个词惊呆了,刚才难道是程淮安让荣苏苏出去挪车的?
众人不约而同地凑到了窗户边上,一看还真是程淮安。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去!”许锦华“蹭”的站起身来,风风火火的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突然好像忘了什么东西,立刻折返回来,抄起厨房门口的扫帚,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哎呀,君子动口不动手,快回来!”荣正松一看,自己老伴儿这是要干仗呀,连忙追了出去。
许锦华刚出门就见到自己儿子闺女已经进了自家院门了,怒气冲冲的问,“程淮安那个混账玩意儿呢?”
初恋女友回来了就把自己闺女踹了,她这憋了快半年的火了,就想着亲手收拾这个禽兽一顿。
今天这不就机会来了,小兔崽子还敢踏入小台巷,看她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始乱终弃的东西!
“老妈,不用您老人家出马,我们已然大获全胜!”荣浩宇面带得意之色,跟打赢了胜仗的将军一样,昂首挺胸,凯旋而归。
“咋回事?”许锦华问。
“虐渣亲兄妹,上阵荣家兵!”荣浩宇都出口成章了。
许锦华???
不是吧,上次儿子去跟程淮安讨说法,那可是挂了彩的,难道这次二对一俩人一起把人给收拾了?
“妈,我们俩这次可把我哥上次丢的面子找回来了,走,咱们边吃边聊。”
荣苏苏挽着许锦华的胳膊,笑得跟朵花一样,今晚把程淮安膈应坏了,她必须得多吃一碗饭才行。
***
独自气了一会儿,程淮安盯着荣家紧闭的大门,良久才呼出一口浊气。
气完以后,他觉得自己也有些可笑,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荣苏苏,她就是故意给自己添堵而已,再说她能做出来这种事情也是意料之内吧。
小台巷明珠从来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向来是有仇必报。
于是掏出钥匙想要去打开老宅的大门,时间久了没回来,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一地灰尘。
“姑父姑父!”突然楼上的窗户传来一个清脆的女童声音。
程淮安下意识的抬头,是荣灿灿,在隔着窗户向他挥手呢,笑眯眯的小模样跟年画娃娃一样。
“灿灿,别站在窗户边上,快回去吃饭吧。”
程淮安心里莫名的一暖,柔声回复她。
曾经荣家二老也对自己关爱有加,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是对自己嘘寒问暖的,现在荣家人都拿他当仇人,没想到最后是他并没有过多关注的侄女儿还肯对自己和颜悦色。
当然这种温情不会持续太久,荣苏苏出现在窗前,嗤笑着扫了他一眼,居高临下的,仿佛是高贵的女王在看一个下等仆人。
“怎么?程大总裁内心受伤了呀,快去找你的初恋情人抚慰抚慰受伤的小心灵呗!”
说完“啪”的一声就把窗户关上了,好像是防止人偷窥一样,还把窗帘“唰”的拉上了,完完全全要把他隔绝在外。
其实每年的今天程淮安都会来老宅,再忙也会回来,即便是在外地出差也得提前赶回来。
一定要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翻翻曾经的书本,就是静静坐一会儿,或者就是发会呆而已。
以前他会和荣苏苏一起来,荣苏苏嫌弃没人打扫脏兮兮的,都是直接回荣家去,他自己过来打扫打扫卫生。
“你要是舍不得这里,就找人经常来打扫打扫呀,为什么非要自己干啊?”
荣苏苏从来不伸手帮忙,她在家也不做家务,都是阿姨在做,只是疑惑程淮安为什么非要亲力亲为,他们平常又不住在这里。
“有些事情是需要记一辈子的,荣苏苏。”每次,程淮安都郑重其事的回答。
一般等待他的都是自己的妻子耸耸肩,不置可否,意思是不干涉,也不帮忙,尊重他的选择。
今年特殊,他和荣苏苏离婚了,还离得火药味十足,荣苏苏都恨不得吃了他,但是程淮安依旧没有改变这个习惯。
方才他都以为荣苏苏今天也是特意回来的,就是为了等自己,甚至内心还升起一点点惊喜,原来她心里也有一点点年少时的美好。
后来发现她根本就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不是在特意等自己,他还真是自作多情。
和曾经一样她从来没有反思过他们的婚姻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她只是回自己家吃顿饭而已。
荣苏苏一直都是没心没肺的女人,这不是个褒义词。
曾经程淮安一直认为荣苏苏大大咧咧,后来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自始至终荣苏苏都是彻头彻尾的精致利己主义者,而自己才是那个被耍的团团转的傻瓜而已。
失落如迅猛的潮水席卷了程淮安的内心,离婚后他经常有这种感受。
在外叱咤风云说一不二,但只有自己知道,他就好像是一叶扁舟漫无目的的飘荡在大海上,他不知道自己的来处,也不知道自己的港湾在哪里,孤独寂寞,漂泊不定,就好像在流浪一样。
荣苏苏离开后,通往家的那扇门在他面前关上了,现在荣苏苏要寻找新的家了,他的家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