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瑶听得一头雾水,她努力将这些碎片信息拼凑起来,最终却是剪不断理还乱,只好放弃。
宫女又道:“殿下,昨日是苑殿下和漓公子的大婚,您失踪了一整天,最终在玉荷池找到喝的酩酊大醉的殿下。这些殿下都不记得了吗?”
“有一点印象。”纪瑶撒谎道。“所以我是单相思那个漓公子,因为爱而不得去买醉,结果醉倒了一天一夜吗?”
“是。”宫女道,却又对纪瑶平静的态度感到奇怪,“殿下,您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那是自然,我又不曾爱慕那个漓公子。”纪瑶心道,露出一抹笑,叹气道:“没什么,大概是释然了吧。”
“对了,今夕何夕啊?”纪瑶突然问道。
宫女报出一个年号,纪瑶脸上的笑容突然绷不住了。她所说的年岁,是纪瑶闻所未闻过的。亦如她所料,不是今朝。
“南明朱雀国,北山妖月国。”纪瑶低语道。
“还有玉衡和沧澜,不过那些边陲小国无需在意。”宫女道,“我国国力鼎盛,只待君主出征妖月国凯旋归来,便可一统天下。”
隐隐约约,仿佛宿命的枷锁相连,纪瑶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大对劲的地方,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宫女道:“对了,殿下还没用膳,奴婢这就去传膳食。”
纪瑶在梳妆镜前坐了半晌,传膳的宫女还没回来。她觉得暂时腹中不饿,便换了金缕鞋溜出门去,到处逛逛。
天色一碧如洗,悠远明亮。空气里飘来馥郁花香,她看着四周错落有致的建筑,古典精致,有种蒙尘和新鲜感的交织。
比起纪瑶生活的时代,这里显然开发比较落后,不仅仅是宫殿建筑,宫女奇怪的穿着,还有宫里的盆景和园林,都有一种荒诞不经的原始感。
过路宫女见到她都双手交叉地行礼,低声唤着“瑶殿下。”
纪瑶点头回应,待她走过去时,却恍然未觉身后宫女复杂的视线一路尾随。
“瑶殿下所往的方向是苑殿下和漓公子的新婚居所,她此刻去那里恐非善事。罢了,主子们的事情我一个当下人的瞎掺和什么呢?”宫女摇头叹息,扭头走远了。
这一切纪瑶却全然不知晓。
此地宫墙低矮,连守卫都不严密。疏疏落落的,纪瑶稍微一晃,便混入了不知所在的地方。
她打着转儿地回顾,却已找不到出去的路。“奇了怪了,我分明记得从这里进来的啊。”
入目之处空旷际野,杂草丛生,这个院子里无端多了几分倾颓,与外界的欣欣向荣看起来格格不入。
纪瑶好奇心想:“深宫里怎会出现此般场所,莫不是冷宫?”随即又被她否认了,“这里看似荒颓,实则位于尊位之间,且非偏僻场所。若是宫廷,也不该无缘无故空出这么一块地方来。”
正在此时,前方屋内传来杂物落地的声响。纪瑶抬眸望去,依稀可见屋内徘徊的白衣身影。她笑道:“果然如此,这里住着人。”
她疑惑道:“是什么人,会住在这种地方?”
又传来“嘎吱”一声,木扉轻启,一条缝隙,随即有一只手沿着门边伸出来。那是一只布满伤痕的手,手骨修长,紧急扣着门扉,缓缓摸索着走出来。
“是你?”纪瑶辨认出来人后,这才面露惊异,却在看清他模样后又紧皱眉头。“好像是他,又不像是他。”
这个男子气质模样太磕碜了,与她记忆中的全然不一。
男子白衣墨发,轻逸若仙,一尘不染,但他的双眼上蒙了一块素白锦布,因此遮掩了视觉。
他就站在破破烂烂的小屋前,摸索到门前的竹杖子,小心翼翼往前走,唇角的笑意无奈又温柔,他唤道:“阿苑,是你来看我了么?”
“小心!”纪瑶瞧见他一脚快要踩空的台阶,忙上前去扶住他的手,触感温润,让人联想到是个如美玉般的男子。
她确信了,此人是绯漓,他便是外人口中与苑殿下大婚的新郎驸马。
“你竟落到如此地步。”不知是叹惋还是唏嘘,纪瑶望着他的绝色容貌,低声道。
绯漓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似的笑了,道:“……是我自愿自剜双目的。所以阿苑,不用自责。”
他的笑容如沐春风,却易碎的惹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