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在三娘眼中无疑是救赎。
父亲与家族迫于权贵压力,不敢得罪权势,便牺牲了她。她本以为在宫里忍辱负重便可以活下去,却因一个阉人的谗言,皇帝便要她的命。
可她,什么也没做错。
“这便是蝼蚁的命!”犹记得狱卒凶狠的嘴脸,那一刻三娘怕极了,反应过来时,又想一脚踩在他仗势欺人的脸上。
“我愿意!”三娘抓住了伸来的手,抓得紧紧的。
纪瑶坐回了藤椅上,原本清澈的眸光不自觉多了几分暗沉之意,“我的仇怨不会消失……”
她要让那些该死之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新封的妃嫔死了,骤雨却愈发的来势汹汹,不得已,北宫墨只好找来各方术士,连夜作法驱赶邪祟。
祁汜立在廊檐之下,腥风血雨未曾更改他的气度,往那儿一站便是一身雍容华贵。
路过的小宫女薄荷偷偷在看他,一不留神踩空了台阶,扑在地面上。
乍一抬头,看到祁汜撑着伞在她面前,语气温雅,“姑娘,没事吧?”
“我,我没事……”她的脸一下子红了,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下意识扶着祁汜的手起来,却发现祁汜虽然嘴上关心亲近,却压根没有拉她起来的动作,甚至害怕弄脏衣摆,疏离地往后退了半步。
小宫女想起领她进来的嬷嬷一脸沧桑地对她说过:“你瞧,陛下身边有一个紫衣的男子,千万别被他的美色和温柔吸引,这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嬷嬷是说,那个颇受宠爱的祁侍郎?”小宫女尚且处于懵懂无知的时候,辩解道:“可是我看到,他对别的宫女都有礼貌,温文尔雅的,很其他的贵人都不一样。”
“唉,以后你就知道了。”老嬷嬷无奈叹了口气,瞥了眼手腕上系着的珠串。
那般鲜艳的样式,本该是小宫女这样年纪的少女才爱佩戴的。
小宫女满怀着不解,却在夜里辗转反侧,想着:“谁要是能嫁给侍郎那般俊美无双的男子,此生便是无憾了。”
如今,祁汜就在她面前,笑着看她,眼里只有她。
小宫女觉得机会来了。
“侍郎,也在这里赏雨吗?”她找出话题来,想要借机和祁汜多说两句话,拉进二人的关系,到时候也够她和姐妹们吹一壶了。
她们这批新进宫的宫女里,个个都对陛下身边的貌美侍郎心动不已。
“嗯,赏雨。”祁汜难得兴致好,唇角带了丝笑意。
他笑起来时比平时还要好看,小宫女愈发有了信心。
目光瞄到那几朵被血雨打的零落的牡丹,小宫女叹了口气,道:“只是可惜了,那牡丹原本开的正好,都被这雨糟蹋了。”
“可不见得。”祁汜伸出了手,任由雨丝落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你知道这雨为何是红的?”
小宫女一愣,“这……这是大祭司们推衍的事情,乃是皇宫机密,我自是不知的。侍郎您……知道吗?”
“这地下,埋着一具尸体。”祁汜目光倏然落在那片绽放的正艳丽的牡丹花丛下,笑意更甚。
“啊?”小宫女吓了一跳。
侍卫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后,花圃很快被挖开,然而,地下却空无一物。
“侍郎,请您莫要戏弄我们。”侍卫们虽有怨气,却不敢对祁汜发泄怒火,只能老老实实把泥土又填了回去。
没发觉的时候,他们衣服下的肌肤那里,早在不知不觉中长满了细小鱼鳞。
祁汜瞥了他一眼,紫瞳幽邃。
他唇角却弯了弯,“抱歉,有劳了。”
祁汜的歉意可比直接杀人要恐怖多了,侍卫们脸色一变,反应过来,连连为刚才的不敬赔罪。
“太吵了。下去吧。”祁汜紫瞳微转,微微摇头。
“是,是,多谢侍郎!”侍卫们仿佛得到了赦免,连忙点头哈腰地退下去了。
只不过没出几步,他们便一个个七窍流血地倒了下去。
“这不就有了?”祁汜淡淡道。
小宫女一下子捂住了嘴巴,挡住将要发出的尖叫声。
“我很喜欢你,你的眼睛很像本君的一位故人。”祁汜朝着瑟瑟发抖的小宫女笑了一下,璀璨如星芒。“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春兰。”小宫女牙关打着颤儿,道。
“嗯。”祁汜若无其事地轻哼一声,道:“这双眼睛,长在你脸上,有些奢侈了。”
春兰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两颗眼球爆炸开了,流淌出两条血迹,眼前一下子失去了光明。
“娘,娘,救我!呜呜,救我……”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蜷缩在地上,抽泣着。
祁汜却对她的苦痛视若无睹,甚至觉得有些聒噪,“太吵了。”
春兰记得他说过这句话后,那些人都死了。
她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鲜血和泪混杂在一起,淌了一地。
祁汜擦了擦手指,将手绢丢到了地上。
他憎恶着,所有垂涎他的人,都应该是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