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为什么其他族人会突然对我感到害怕、畏避?”阿枫提出了他最想不通的地方,乔伊卡尔通过什么手段改变了族人对他的看法。
阿伦特皱着眉头想了想:“这些人是流浪族群,他们最近受到乔伊卡尔的拉拢,我最初是认为他们因为伊森的事情而与你产生隔阂,乔伊卡尔借此挑拨……但现在想想这说不通,因为纳奇尔担忧将伊森受乔伊卡尔蛊惑暗害凯特的事情让所有人知道会让流浪族群认为他们与族长一脉关系完全恶化,从而彻底地倒向乔伊卡尔,所以并没有公布伊森和伦迪姆用药剂诱来裂齿兽的事情。
“其他人以为伊森和伦迪姆受罚的原因是他们不听从小队长凯特的安排,单独行动导致我不得不与凯特分开,无法防范裂齿兽的袭击导致凯特和你差点丧命。”
阿枫思索了一下,明白了阿伦特的意思:“所以在其他族人不知道全部真相的时候,我和伊森之间并没有那么尖锐的矛盾。在其他人看来伊森并不知道裂齿兽会来,我受伤只能算是时运不济正巧赶上裂齿兽,而且伊森又只是个小孩子不服同龄人管束也很正常。这样伊森受到了惩罚,我受到了族长的补偿,这样看来他们最多是对我的待遇有些不满,而绝不会是害怕和退避。”
阿伦特赞同他的说法,于是很快决定:“我去找人探探消息,那些流浪族群说了些什么。”
阿伦特行动很快,下午他就臭着一张俊脸和凯特回来了。凯特显然也气得不轻,一张黑脸都成了红脸,一坐下就开骂:“他们还要不要点脸了!怎么能说阿枫你受伤痊愈是从伊森和伦迪姆那里偷取了他们的生命力?!”
阿枫有些惊奇:“他们竟然是这么想的。”
阿伦特:“不是他们怎么想的,他们这群没脑子的家伙……是乔伊卡尔让他们这么想,乔伊卡尔的目标的确是你。”阿伦特想起乔伊卡尔那张脸就有些作呕,他攥紧了拳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这么多年过去了乔伊卡尔依旧在孜孜不倦地给他、他周围的人找麻烦。而他却受限于族群,受限于塞特拉,不能直接杀了乔伊卡尔……
阿枫觉察到阿伦特此刻压抑的烦躁,他深深吐了口气,伸手拍了怕阿伦特的肩膀。
凯特叫着:“我们不能就这么干看着乔伊卡尔诬陷阿枫,明明是他们暗害在先的!怎么反过来成阿枫的不是?!”
“但是隐瞒真相是族长的决定。”阿伦特微微垂着头,一阵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乔伊卡尔就是吃准了这一点。”
族长的投鼠忌器导致这件事情的受害者没法直接向凶手复仇,但就算是阿伦特,作为部落里地位较高的人鱼,他不能直接质问族长的决定,这会极大的破坏族长的权威反而给乔伊卡尔机会。
“难道我们就这么忍着?”气血方刚的年轻人凯特无法接受这样不公平的事情,“我和阿枫可是差点就死了啊!这不公平!”
但凯特同样并不合适挑明这件事情,尽管他是受害者之一,但他的父亲达克尔是族长的绝对拥趸,并且已经打断了伊森的腿,再次由凯特出头,一方面达克尔会反对儿子对族长的质疑,另一方面会显得他们太过咄咄逼人。
阿枫垂下眼睛,事已至此,他知道他的理智已经梳理完了所有的问题,找到了根结所在,他知道他需要反击。想要直面乔伊卡尔的设局,他当然可以直接声讨造谣者荒谬的说法,并且他也已经想好如何行动。但是,这样无法获得完整的胜利,还会为以后埋下祸患。
想要真正的平息这场骚乱,最大程度的杜绝以后的麻烦,阿枫首先要面对的是——族长纳奇尔。这无疑是一个挑战,他要质疑一族之长的决定,面对族长因威信被挑战而可能产生的怒火,而这一过程中,再没有人能真正地和他同一战线。
自己做好准备了吗?阿枫问自己,真的要去挑战族长的权威吗?为何不能像往日那样,再忍耐一些,再忍耐一些……这公道对他很重要吗?
“公道很重要,没有它,所有人都会成为强权的牺牲品。”落灰的心谷里响起女人冷静而又坚定的声音,“而公道,无论哥哥你如何忍耐,都是等不来的。而对于我们这样在他们看来出身卑贱的人,想要获得它……”女人充满劳作厚茧的手包裹住他流血的手,“唯有质疑,唯有反抗。”
是的,他已通过刻骨铭心地流血和失去领悟了这个道理,不应当再忘却。
阿枫抬起头,看见阿伦特正耐心地等待着他,汹涌的海浪在那双本应看上去安宁的蓝色眼睛里涌动,使它看上去永远明亮而不屈。这一瞬间,阿枫感觉到他与阿伦特无需言语,阿伦特已经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阿伦特开口说:“去吧,阿枫,不要担心。”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