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怔住了。
一个长期贴着地面的影子,除了有形状的漆黑外,不见天日。现在突然暴露到阳光下,无处可逃。
在大脑有了一丝意识后,眼角的鱼尾巴胎记发红发烫,烫干泪水,烫到干涸,他低着头,快步离开。
“你好”陈生拉着李凌的手肘,好像从来不认识这个人。“请问李凌今天来了吗?”说罢,陈生向老李透过求助的目光。
老李知道爱孙不愿意在陈生面前露脸,两个人你来我往全靠那一滩影子,这一天天的本风平浪静,小孙饭好不容易饭吃得多,菜也吃得勤,现在这副样子,恐怕又是要打回原形。正待老李手足无措之际,陈生的信号来了。
“你说李凌?”老李跳下车,话接得顺,可太过夸张。“他啊,不在”
陈生在憋气,试图以此让心脏的跳动稍微慢一些,不至于蔓延到手心,将李凌吓跑。
“是吗”只是他仍不敢肯定,他表情是否足够风平浪静,让手上之人相信这个现编现造的谎言。
“是吗,我听你们的声音好像啊。”陈生转过头,对他说,手上仍不肯停下动作。“我以为是李凌呢。老李前些天跟我说李凌有个弟弟,是你吗?”
这是一副未曾构想就落笔的手稿,全是漏洞。
李凌这才抬起头,看向老李,向他确认。
老李连连点头,将李凌拉回来,低声说:“爷爷我前几天可就替你做好准备了啊,你别把我的台拆咯!”
李凌神色不定,陈生乘势而为。“你叫什么呀?”
李凌信了,大起大落让他的脑细胞全部瘫痪。李凌的弟弟,姓李,要现编一个名字,叫什么?一字一句排过去,终于脱口而出。
“李白”
......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可以理解。
陈生看他的脸色恢复正常,松了口气,终于肯放下手,若无其事道:“我叫陈生,你哥哥的朋友”
李凌点点头,从宕机中缓过来,往铺子的方向走。一杯水闷下去,刚想靠着墙门坐下,想起来自己是李白不是李凌,又坦然的坐在窗台外的高凳上。
“你哥哥平时学业挺忙吧?”陈生坐在他身边。
看着地面折叠并排的影子,从未如此想夸赞今天的天气。
“是的”李凌说。
老李心里也跟着起伏跌宕,坐过山车一样,累过下田锄两亩地。为了让这戏码更真一些,他重新拿了一小摞布料,放到李凌膝盖上,让他继续清点。
“那我太不好意思了”陈生拿过一大部分,接着说:“经常拿着我瞎画的手稿给他改,耽误了很多时间”
李凌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没有,他也经常改你的稿子”话说出去,又捡起来,弱弱的补充了句:“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