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尘埃落定,韩湘几经犹豫,打开手机,切换回了以前的账号。
果然,铺天盖地的消息迎面而来。
她点开肖亦晚发来的未读消息,看都看不完。
肖亦晚几乎每天都在给她发消息,所有消息像是被丢进了黑洞,有去无回。
除了日常的早安晚安,出行报备,还有许多饭团的照片和视频。
韩湘没想到饭团已经长这么大了,一只成年猫咪,白白胖胖,完全看不出小时候的影子。
是啊,她已经离开她们很久了。
韩湘想起陈哥的话,他说,你要是想要还钱,就直接把钱还给肖亦晚。
她现在成了她的新债主。
夏日的夜晚很热闹,放眼望去,人们在散步,聊天,遛狗,每个人看上去都很开心。韩湘忍着眼泪,她想问肖亦晚为什么,想骂她是不是傻,脑子里有很多话反复闪现,最终她在聊天框里什么也写不出。
纠结了两天,熬过了星期六和星期天,她决定去医院找她。
她发现自己很胆怯,很怕会见到肖亦晚。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意识到自己越来越没有办法面对她。
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当面说。
比如,她在心里酝酿。她要跟她说,肖亦晚,谢谢你帮我还钱,我欠你的钱一定会还给你,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签了新公司,出道之后赚到的钱我都会优先还给你,直到还清为止,你不用担心我会赖账。总之非常谢谢你。
她在医院大厅的等候区坐了整整一天。
空调吹得她浑身发冷,快要冻僵。
她才鼓起勇气,站起身,走上前,捉到一个路过的护士。
“您好,我想找一下肖亦晚,肖医生。”她说出肖亦晚的名字,感觉自己的声音在轻微颤抖。
“你找肖医生?”值班的护士看着她,和她确认。
“对。她在不在?我很快的,就几句话,不会打扰她工作。”韩湘连忙说。
“可是肖医生上周已经走了。”护士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
“走了?”她愣住了。
“肖医生之前就和所有的病患都做过交接了呀,她去A国参加一个医学研讨项目,最早要明年才能回来呢。”护士以为她是肖亦晚的病人,和她解释道。
“她是什么时候走的?”韩湘尽量保持冷静。
“哎呀,都好久了,她半个多月前就走了。”
韩湘以为自己能像个理智的成年人一样体面地离开,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意识到自己在哭。
她发现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她告诉自己不要哭了,别再哭了,这儿这么多人,可是都没有用。
她试图用以前的经验帮助自己,她之前可以很轻松地从悲伤的情绪中解离,说停就停,可这次却不管用。无论她怎么做,都没办法停止哭泣。
她知道自己这个状态叫失控,嚎啕大哭。
以前看电影,很多人在分手时都会这么哭,很离奇很夸张,她原本不相信现实生活中真的有人会这么哭。
她觉得自己心都碎了。
难怪。肖亦晚是在半个月前开始停止给她发消息的。
她当时在家一条一条地读完了肖亦晚发来的每一条消息。
她在心里想了一万种和肖亦晚今天见面可能会发生的对话和情景,唯独没想到会见不到她。
她哭了很久,颤抖着给陈哥打了电话。
“陈哥。你知道肖亦晚走了吗?”她觉得自己的声音真是太难听了,这还是人能发出的声音吗。
“···我不知道啊,我就跟她见过一面。她去哪儿了?”
陈哥那边声音很嘈杂,应该是在酒吧。
“上次见面,你们,她有跟你说什么吗?”
“没说什么,就是跟我说她帮你还了钱,然后给我推了一个很好的耳鼻喉科医生,让我带你去好好看看,还威胁我,说什么如果没把你治好就要来找我算账呢。然后就是,她不同意分手嘛,这你是知道的。”
韩湘愣住。
她以为陈哥每天带她去看医生,是为了让她尽快恢复工作,继续赚钱。
没想到是因为肖亦晚。
“她去哪儿了?喂?你去给她还钱了吗?”陈哥追问,可惜那边没了声音。
韩湘挂断了电话。
她哭得筋疲力尽,再没有多余的力气。
有个好心的路人女孩看到她在哭,拿了纸巾递给她。
她非常不好意思地连连道谢,接过纸巾。
她看着女孩的手指,想到了肖亦晚的手指,很干净,很清洁,很漂亮,很温暖。
她又哭了起来。
人有没有可能会融化在泪水里,然后慢慢消失?
她快要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肖亦晚走了。
那天下班,肖亦像往常一样晚回到家,开了门,刚睡醒的饭团跑来迎接她。
“哎呀宝宝,你醒了。不好意思,妈妈今天回来晚了。你在家有好好吃猫粮吗?”
她欣喜地摸了摸小猫的脑袋,没有开灯,没有换鞋,直径躺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