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湘搬走这天,从肖亦晚的衣柜里带走了所有的毛绒玩具。
在衣柜里放久了,每一个玩偶都沾满了肖亦晚的味道。
她几乎没有什么行李,走得轻轻松松。
肖亦晚把她送到小区门口,看着她打车离开。
她想起佳佳那天看完电影,沉默了许久说,我不喜欢那个小狗。
肖亦晚问为什么,佳佳说,小狗根本没有用尽全力去救机器人,那么长时间也没有再去沙滩看过机器人。
的确太残忍了。
可就算小狗每天都去沙滩隔着铁门远远地看看机器人,也不能改变什么,这会不会更残忍呢。
韩湘没有直接去新公寓。她先去了之前地址被泄露的公寓,取了那盆小植物。
黑天鹅海芋。
林想眠出院那天,肖亦晚和韩湘都没有出现。
只有海哥帮她扛着大包小包,像个助理一样,顺便帮她搬了家。
时间过得很快,乐队马上就要恢复巡演工作,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
韩湘看了自己的通告,接下来的半年基本没有什么在滨城的工作,她要到处飞。
挺好的,她想,工作可以帮她从很多情绪中脱离出来,她经常这样报复性投入工作,利用工作。
乐队回归舞台的那天,滨城下了第一场雪。
肖亦晚下班后,和夏清和佳佳一起去吃了火锅。
火锅店很热闹,每一桌都在热络地吃饭聊天,肖亦晚也和佳佳一直聊天。
佳佳为了漂亮,不肯穿羽绒服,只在卫衣外面套了一件棒球服,她觉得自己酷酷的,但肖亦晚一看就觉得很冷。
夏清跟肖亦晚抱怨,佳佳瞒着她自己去打了耳洞,回家后就发炎了。
肖亦晚笑着说,自己上中学的时候也逃了课去打了耳洞。只是工作之后变得很随性,懒了许多,反而平常不戴耳钉或耳环了。
佳佳从书包里掏出一副小海豚的耳钉,随手送给了她。
“反正我妈妈现在不让我戴,买都买了,就送你了。”
这对小海豚耳钉给了肖亦晚很大的抚慰,说不上为什么,她觉得仿佛伤口被温柔地吹了吹。
佳佳吃饱之后,戴上了耳机开始看手机。
夏清这才用手肘轻轻碰碰肖亦晚,她说,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肖亦晚笑了笑。
“失恋的感觉就是这样哈,只能靠时间治愈。”
夏清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肖亦晚看着窗外,夜晚让她联想到死亡,哀伤,罪恶等等。她这段时间按部就班地工作,回家,喂养饭团,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那样。
她偶尔开始思考人类的寿命,觉得生命的负担感很重,时间怎么会这么多,这么漫长。
“爱好像很麻烦呀。”
佳佳说。
机器人和狗的电影让她反复思考,连小孩子都意识到人和人的关系是不可靠的,你以为对方会回来救你,你以为对方会等你回家,结果发现自己被骗了。
“我知道。但是,现实的世界里,没有哪一种感情值得让人奋不顾身到付出一切的程度,我们又怎么能怪小狗没有拼尽全力呢。”
肖亦晚跟夏清和佳佳告了别,踩着雪独自在夜晚的街道散步。
她意外地发现自己还挺享受冬天,这顿火锅她吃得很开心。
她回到家,又独自看了一遍机器人之梦。
依旧很悲伤,她独自喝着酒,反复回味着心脏里那块无法忽视的空缺。
她只喝了两小杯,很克制。
机器人和小狗在音乐中跳舞,她和她也曾经那么合拍地,一起在车里共享同一首歌。
她在这段感情中一直失控,一直失态,但至少这次像个体面的成年人那样,好好告了别。
意外发生那天,肖亦晚在进行一台手术。
传统手术结合微创,局部麻醉,病人能够看到手术的全过程。
她按照往常的经验和病人聊天,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手术本身对肖亦晚而言没什么压力,绝大部分疲惫感主要来源于聊天。
她发自内心的不想聊天,但又不行,会显得不礼貌,太冷漠。
这次的病人是一位阿姨,她一直在询问肖亦晚的感情状况。
肖亦晚很不幸地坦白了自己的单身现状,阿姨马上来了兴致,说要给她介绍对象。
肖亦晚难以应付,一直苦笑。
她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新闻,但医院的工作群里已经热火朝天的聊疯了。
“你们看到热搜了吗,就前几天在我们医院的那个女歌手,她爸爸之前在咱们医院闹事,伤了医生,被警察抓走了。”
“啊?杀了人?”
“她看着挺乖挺温柔的,没想到有这种家属。”
“我还跟她要了签名!现在就翻出来扔了。”
“真恶心。我建议让这些医闹的人以及家属终生禁止进医院看病。”
夏清看到消息,跑来找肖亦晚,等到手术结束,她拉着肖亦晚去自己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