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喜在赵巡身旁服侍多年,伴君如伴虎,但若能把君侍奉妥当,他在宫内便是第二只虎。
宫中所有的宫女太监无一不巴结、讨好他,甚至连不得宠的妃子每月对他例行的孝敬也不会少,就连得宠如年贵妃也不敢低看他。
宫内禁止对食,但宫内漫长生活寂寞难耐,有不少太监宫女都私下暧昧不明。
顺喜眼高于顶自是不屑,何况宫里那些个小丫头,看着唯唯诺诺,声音一大便被吓破了胆,就像地上的蝼蚁般,踩都不用踩,黑影压过便吓得四散而逃,他才不屑与她们为伍。
直到沈淮序宫内的那个小丫头,敢直视他,甚至敢甩他巴掌。
他将弹丸瞄准宫中低飞的鸟儿,骤然松手,筋皮推着弹丸直直打过去,鸟儿被打中,一声哀叫掉落在地,两爪不住颤抖。
被豢养的鸟儿锁于宫中,渐渐以笼子为家,忘了它本可以翱翔在空中,任人摆布太过无趣。
亲手把骄傲的鸟儿打下,抓回,再将其豢养才有意思。
*
顺喜把弹弓随手扔给身旁的小太监:“走,去各宫转转。”
他带人直接来了承乾宫,却并不轻易进去,只在外旁对周围扫落叶的太监们指点:“你们把落叶堆在此,是生怕不挡着别人的路么?”
太监们听其吩咐,连连点头,手上不停。
顺喜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承乾宫门口。
夏霁此时在院内和其他宫女玩乐,暂时出不去,便既来之则安之。
春夏自从上次一遭,在宫内更寡言少语,以往同交好的人与她说几句,便被她的怒气怼回去,久而久之无人愿意同她一起。
她整日便在宫中溜达,寻新的办法,夏霁越是受大家喜欢,她便越不痛快,她一定要报上次之仇。
敏感的人对于别人或关切或注意的目光总是格外留神。
正如站在宫门口的春夏,顺着远处打量的目光看见了顺喜公公,她不由得低下头。
她不敢惹,连德妃娘娘她都招架不住,更遑论圣上身边的人。
顺喜这等人物不是她可轻易应付的人,她转身欲走,顺喜派来的人喊住她:“公公喊你过去一趟,快点。”
春夏心里咒骂一句,走到顺喜身前,恭敬说道:“公公吉祥。”
顺喜垂眼看她:“起身吧,承乾宫内其他宫女呢,怎么仅你一人在外。”
“回公公,其他人忙完事都回去休息了,公公有何吩咐?”
春夏忆起他刚刚的眼神,既想寻人又不敢明说,那就不是官家授意。
嫉妒令她神志不清,她侧身上前一步,大胆开口:“公公可是寻人?”
顺喜饶有意味地笑了,将她引至一旁:“瞧你倒是个机灵的,你们宫里之前不会说话的那个丫头,同你关系如何?”
春夏眼中亮起一丝黠光:“她名唤云儿,公公若是想寻此人,奴婢定能鼎力相助。”
两人对上彼此目光,即刻了然,说笑着一同去偏院谋划。
夏霁正在和宫女们斗草。
叶子牌打得多了,总无趣,而且夏霁一直赢,其他人则兴致缺缺。
夏霁选了一根并不粗壮的枝条,在手中扯了扯,韧性似是不错,乐绫则选了一根较粗的枝条。
两人分别用两手握住枝条两端,将枝条勾在一起,其他宫女太监们围住他俩,乐绫的目光紧紧盯着枝条相碰处。
另一小太监高声发令:“准备好了嘛,三、二、一。”
夏霁和乐绫同时用力,将枝条拉向自己,乐绫失力,待她回过神后,手里的枝条已经断成两截。
她气恼地往地上一扔,小太监宣布:“云儿胜!”
其他人低头四下寻找枝条,用手抻着试试弹性,又向夏霁发起新一轮挑战。
他们如此玩了一下午,最后由一名小太监获胜,他骄傲地举起手中枝条,这一根短短枝条一下午单挑十几人,带他走向胜利。
春夏回到配房时,他们正争抢着小太监手中的枝条,一群人打打闹闹,小太监正好撞到春夏身上,他站稳身子:“春夏你去哪了,怎的最近都不和我们一起,我今下午斗草第一,厉害吧。”
春夏看着他手里的枝条,随意从地上取了一根,双手往前一伸。
小太监做出防御样子,同她的枝条勾在一起,春夏猛地一拉,小太监手里的枝条便断了。
大家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春夏把手中枝条一扔,嘴里嘀咕了句:“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