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落在山中,四周被松树遮盖,整屋由原木搭建,每根木头斑驳着岁月沉淀,侧面墙上蜿蜒爬满了藤蔓,枯枝相互缠绕。
屋顶铺着一层厚厚茅草,温暖的日光透过树梢,撒落在屋顶,随着微风吹动,映下的光斑如跃动的碎金。
木屋的门扉半掩,沈淮序先一步推开门,侧过身子,扬手相邀:“请吧。”
屋中燃着燃火,熏香萦绕其间。
屋内一张木桌,擦得明亮,桌上摆满了瓜果,墙边放着几个竹筐,里面满载着栗子、南瓜、红薯、山药,竹筐旁是一对精致的柜橱。
墙上挂着些弓箭,因着小屋两侧环树,白日亦有些昏暗,沈淮序径自取了火折子,点燃桌上的烛火。
莹莹微光,将整个屋内铺上一层橘色。
夏霁在屋中踱步打量这小木屋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略显简陋。
她心中纳罕:这就是沈淮序所说的好去处?
沈淮序引她继续往里走,这小木屋背后私通八达,虽然门口窄小,但走过一个小小的连廊,豁然开阔。
一个独立的雅间背靠外面树林,由此远眺可观望整个山下。
虽然此时不如春季明媚,夏季晴朗,但湛蓝的天空下,一眼望不到边的松树林,曲折的小路,铺就一副如诗图画。
沈淮序走到她身侧,努努嘴垂眼向下。
一条小溪从林间穿过,虽然结着冰,但溪水澄澈透明,透过厚厚的冰面可以看到水中各色小鱼自由地游来游去。
此处虽然开阔,但燃着浓浓的炭火,倒也并不觉得冷,木桌之下,由石头堆砌着一个火炉,炉子里炭火烧得正盛,炭火之上又铺了一层铜网。
沈淮序从刚刚的屋里取了些瓜果核桃,走到一侧坐下,慢条斯理地把橘子皮剥开,置于铜网之上,然后又铺了栗子、红枣、桂圆等诸多小食,置于其上满满当当。
橘子皮被火烤的卷起,像含羞草收敛张扬的模样,伴随着些许焦糊味传来水果的甜香。
夏霁随他而坐,看他在一旁炙烤。
沈淮序十分熟练地从其中一个柜橱中取来铜盘和夹子,待烤得差不多时,用夹子将铜网上的水果一一取下,放到铜盘中,推到夏霁面前:“尝尝看。”
夏霁伸手去拿,沈淮序的手却先一步挡在她面前,用夹子夹了几瓣橘子放在嘴边反复吹了几遍,用手轻轻碰了碰,并不烫手时将夹子伸到夏霁面前:“吃吧。”
夏霁接过,放在嘴边吹吹,一口咬下,酥脆的外皮裹着柔软的果肉,水分烤得略干,橘子的甜味被彻底激发,伴随着细嫩的汁水留了满口清香。
夏霁眼中璨若星河,不由得赞叹出声:“好好吃。”
她从小脾胃不和,偶尔吃坏东西便腹痛难忍。
寒凉的水果更是甚少接触,在宫中时,服侍她的宫婢总会将时令蔬果煮熟之后,才让她吃。
但有些水果煮过之后好吃,有的却沾了水失去水果本身的味道,她来北齐后,无人侍奉,她便从未吃过水果。
不曾想沈淮序还有如此新鲜法子,将水果炙烤之后再吃。
刚刚爬山已消耗大量体力,他们围着暖炉,开心吃着,一盘过后,沈淮序又捡了她爱吃的几样放在网盘上继续炙烤。
吃了两盘之后沈淮序说:“不急,还有更好吃的。”
走出小院后,外面的空地上已架起了更大的烤肉架子,旁边摆好了一些食材,他今晨天未亮时,派人先一步来此置办。
一只被拔了毛,白溜溜的鸡沉睡在水桶中,烤架旁是已经和好的泥。
不过因着他们路上耽搁了一会,泥土被风吹干,沈淮序又往其中倒了一些水,拿着旁边的木棍搅了几下。
把硬邦邦的泥块儿搅拌成黏糊糊的泥,他将衣摆一撩蹲在地上,从水桶中取出鸡,扭头去看夏霁:“要不要尝一尝自己做的食物?”
夏霁走到他的面前,蹲在一侧。
沈淮序把鸡放下,将袖子挽好,取了旁边一根木棍儿,将一头削得尖尖,把这只鸡从中穿过,用提前备好的冬青叶将整只鸡包裹起来,不留一点缝隙。
而后直接下手从旁边挖了一捧泥,贴在冬青叶上。
夏霁把袖子挽起,学着他用双手去捧泥。
他们你一手,我一手,把冬青叶一点点盖住,沾满泥土的手不自觉轻轻触碰,而后又转瞬分开。
夏霁专注着眼前的美味,很快本来并不大的鸡被他们用泥土包裹成了一个圆圆的土球。
大功告成。
夏霁把手指上沾着泥土一点点刮下,笑着看向沈淮序,她的额前一缕头发垂下,贴在她的脸侧,夏霁用力吹了吹,但这头发顽皮地随风一摇,又贴在她的脸上。
沈淮序一手托着泥球,另一只手伸向她的脸,手指微动,本想为她撩开那缕头发,却不小心蹭到她白嫩的脸上。
夏霁抿着嘴,微一靠后,沈淮序越发得寸进尺,又在她脸上抹了一道,夏霁抓住他的手起身,伸着两只泥泞的小手去抓他。
两个人围着火炉跑了好一阵,最后沈淮序求饶:“我改了,下次不逗你了。”
他顺势蹲在地上,夏霁差点被他绊倒,他出手一拦,稳稳地用手臂挡着她的身子,不让她摔倒。
夏霁俯下身子,在他脸上抹了几道,才心满意足地回屋了。
沈淮序将那颗泥球架在火上后也跟着进去,两个人围炉而坐,听着炭火烧的噼啪声,看着窗外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