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只以为是做戏,后来听闻乐绫说过,要签婚书才算成婚。
但是她不能赌,沈淮序真诚待她,她不能辜负他。
何况浔阳一战真相未明,她还需知道沈淮序出质究竟为何。
他是否真的会对自己父皇、母后动手呢?
她现在庆幸裴凝对她无半分情意,她回去后,定要先与裴凝和离。
虽已近傍晚,地上的雪映得天空澄明清亮。
宣武身影一闪,出现在她面前:“拜见公主。”
夏霁往后挪着步子,转身想跑,身后传来宣武声音:“陛下让臣带公主回国。”
夏霁脚步一滞,宣武又重复了一次,确定是父皇寻她。
“父皇已经知道了?”
“是,陛下给裴将军十日,带您回去。”
夏霁:“皇祖母身体可还好?”
宣武眼神四下一瞟,犹豫道:“属下常年在军营中,并不知宫内情况。”
大夏并无内忧外患,若是她皇祖母病危,宫中怎会不透露风声,她想起之前父皇所言,每当她想探望皇祖母时,句句都是搪塞和拖延。
只怕连这一点也只是为了哄骗她嫁给裴凝,她气急:“你回去禀告父皇,我在外安好,无需他记挂。”
宣武不敢言语,只静静听着,夏霁又说道:“从此处回大夏,日夜兼程最快几日到?”
宣武:“臣日夜不停骑马而来,需四天三夜,若公主坐马车大概需六、七日。”
夏霁:“好,那你先传信给我父皇母后,不必担心,我过几日自会随你回去。”
夏霁转身走了,宣武不便久留,趁夜色潜出宫。
夏霁留在此不仅为她一点私心,毕竟若回到大夏,她需先处理好与裴凝之事,向沈淮序交代自己一切,才敢面对他。
更多是因且末国来使已到北齐,不日便会进宫。
与蠢蠢欲动的西宛相比,且末虽是偏远小国,但近年与邻邦交往频繁。
北齐和大夏是如今中原地区地广物博、实力比肩的两大国,且末自是不会放过机会逢迎。
且末之前派使团去大夏时,被夏明帝严词拒绝过,两国关系一度降至冰点。
原因无他,且末出使多以美人相送,且只送一国之君。
夏明帝只一位皇后,断然不可能纳妃,他宫中服侍伺候的皆为太监,更不可能接受番邦联姻,他收到且末信函时,气得把信撕毁,着实打了且末的脸。
夏霁倒想见识一下且末到底有何能耐。
这一日爬山、烤鸡、打雪仗、扫雪,夏霁躺在柔软的锦被上,不一会便进入梦乡。
翌日,她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哇,这是谁堆的!”
她眯着眼挡着日光,揉揉眼,匆匆换好衣服后起身。
院子里堆了两个与人齐高的雪人。
圆脑袋圆身子,以两块石头作为眼睛、胡萝卜作为鼻子,一个用两截树枝弯成弧形当做嘴,头上插了两个绸带,和宫婢们头上装饰相仿,另一个用石头当嘴,潦草许多。
大家围在雪人旁边,互相询问:“这谁堆的呀?”
“昨夜晚饭后还没见呢!”
“殿下身边的贵平公公要了两个绸带。”
“胡说,贵平昨夜一直打鼾,睡得可香了,倒是我一夜无眠。”
夏霁回望着承乾宫,殿内沈淮序站在窗边与她隔窗相望。
“哇,你们看那!”
远处漫天花瓣迎风飞扬,飘着阵阵清香,一些花瓣飘至宫殿门口,宫女们上前捡起。
夏霁随手取了一片,这个时节竟有刺玫?
刺玫是夏霁母后最爱的花,喜温不耐寒,在北齐也只有宫中得见,把此花随意洒在空中,排场十足了。
有些个高的太监挤到宫墙,掂着脚往官道上探头:“让开,让我先看。”
“传闻且末国全是美人,金发碧眼,看一眼入骨,两眼销魂。”
可惜宫墙太高,他们挤破头也并未见到,只有飞扬的花瓣偶然飘落。
今日且末使团护送帝姬而来,赵巡召了所有皇子、重臣们迎接,沈淮序已去晚了。
他走到宫殿前,眼前是围着朱墙探头探脑的宫婢太监们,他咳嗽几声,众人低头转身:“殿下。”
他换了一身白金相间的锦袍,云锦上交织着繁复的龙凤图腾,银丝绣制祥云图案萦绕袖边。
金冠将他头发高高束起,少了年少张扬,多了份威仪。
他每次都会带夏霁陪同,其他人自觉退避,夏霁迎上他的目光。
他却不自然地看向一旁:“乐绫、贵平随我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