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雪心面色白皙,并不是健康的白,毫无血色,透着枯木般的憔悴。
齐雪心并未起身,半弓着身子,夏霁怕她一个不小心便晕了,上前扶住她:“不必(拘礼)...”
话还未说出口,一个粗壮的手臂将夏霁有力地推到一旁,她一个踉跄向后,阿静上前扶住她,顺势把剑拔出,对上扶着齐雪心的裴凝。
齐雪心拉着裴凝:“我无事,公主只是扶我起身。”
裴凝眉毛拧在一起,比门上的关公还可怕:“雪心不舒服,你少对她动手动脚。”
夏霁拉回阿静:“本公主若真想动手动脚,还由得着你在这逞英雄?你既如此珍视齐姑娘,为何连她被人带走都未曾发觉?身边的人都看不住,裴将军啊裴将军...”
裴凝抬起手“你...”
夏霁上前一步仰着脸:“我如何,我说到你痛处了,还是你发觉自己的无能,恼羞成怒了。”
齐雪心把裴凝高举的胳膊拉下,额上已沁了一层薄汗,夏霁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懒得同他计较,裴凝把齐雪心看成琉璃娃娃一般,别人碰一下便碎了。
正好她也不想看见裴凝,明明长得人模人样,整天一副欠他银子的表情,懒得同他多费口舌。
要不是看在齐雪心的份上,她定要让阿静揍他两拳,少年将军有何了不起,单兵作战他略胜一筹,但一对一比试,她不信他比阿静还厉害。
夏霁同阿静带了两名侍卫出府,买了四份糖油果子,一人一份。
两名侍卫一开始不敢坐下,夏霁同他们推拉半天,他们才敢入座,夏霁觉得这俩人不错,原因无他,只是别人喊她“少夫人”,她不快,这俩人听她话,便改口“公主”。
四人坐在茶铺里看着来往行人。
大夏的热闹繁华不输北齐,但夏霁天天见,便觉得无趣,往日她被禁止走出临安,最爱做的事便是和阿静选个茶水铺子,坐一天看街上来往行人。
她觉得有趣极了。
可以看到独身一人背着孩子的妈妈、挑着扁担卖货的货郎、喝得酩酊大醉的乞丐、吵得面红耳赤但走不出几步又和好的夫妇...
因着看得多了,两个人是否亲密、是何身份关系,往往几个动作便可窥探一般。
因此新婚那夜,夏霁只见裴凝与齐雪心所站,哪怕他们并未开口,也知道他们定然关系颇深。
远处胭脂铺子旁,一个女子吸引了夏霁的目光,她在北齐见过了男扮女装,如今又见到一女扮男装的女子。
一身粗布麻衣穿在那女子身上松松垮垮,还不知从哪淘的。
几名女子正围在胭脂铺子前买脂粉,那几名女子夏霁见过几面,好像是哪个大臣家的女儿,只看衣服料子便知所出不俗。
夏霁碰碰阿静手臂,让她一同看去,那名扮作男子的女子,在这几名官家小姐旁绕了一圈,而后溜进周边小巷。
阿静起身去追,这女子身手不凡,须臾间已将她们荷包划到女子手中。
这女子正蹲在墙角处,掂着沉甸甸的荷包,还未打开,被阿静一剑架在脖子上:“哪里来的小贼。”
女子举着双手,一只手还握着荷包:“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这荷包还你便是了。”
她说着将荷包往后一抛,阿静手中的剑偏开一寸,她冲着巷口跑去。
夏霁带着两名侍卫已在那等着她,女贼前后被堵,低着头退至墙角,心道晦气。
夏霁本不欲多管闲事,但她实在太无趣了,何况那几个官家小姐她还算相熟。
女贼自觉地把另两个荷包掏出,递给她们:“都在这了。”
夏霁点点头,另一个侍卫取了荷包,还给那几位正在胭脂铺子前着急的姑娘们。
夏霁走上前,阿静却先一步站在她身侧挡住她,低声说道:“公主小心。”
夏霁往后小退一步,看着蹲在地上的女子:“你有手有脚,看着模样也机灵,为何干这些偷鸡摸狗之事呢,抬起头来我看看。”
女贼并未抬头,反而将头埋得更低,干她们这行,若被人记住脸,以后再怎么换衣服也逃不过了。
阿静将剑一伸,抵在她下巴处,女贼低头看着剑上映着她的脸:“都已经把荷包还你们了,总不能把人逼死吧。”
见她迟迟未动,阿静上前捏着她的脸,迫使她仰起头,但转瞬她便松开手,回头望着夏霁。
这张脸...太像公主了。
阿静转身,对上夏霁吃惊的目光,女贼抬起头她们两人面面相觑。
父皇母后除她和两位皇兄之外还有其他子嗣?
但从未听他们提过,杨芷一向宠爱孩子,若她真有个姊妹又怎会忍心让她流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