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鹤伊说到做到,直至搬空了货车,她才慢条斯理地清洗自己的双手,走到季云初身前问:“能自己起来吗?”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能自己起来的吗?”季云初红着眼睛,带着满腔的委屈,“我都这样了,你还这样对我,程鹤伊,再讨厌人家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难道不是你说的不会赖我的吗?”程鹤伊不甘情愿地伸手,“怎么现在就怪上我了?”
季云初捉住程鹤伊的手指,以一只脚支撑着重心,猛地一使劲,起身撞上程鹤伊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责怪:“我是说不赖你,但你总不能连援手都不伸吧?”
在程鹤伊后退之前,季云初率先拉开两人的距离,一瘸一拐地尝试走了几步,以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程鹤伊:“鹤伊,我可能脚踝扭伤了。”
程鹤伊转身搬来一张凳子递给季云初:“跟我说也没用,我又不会接骨。”她拿起电话,“我帮你跟惠敏姐说一声,让她带你去医院。”
“等一下。”季云初踉跄着抓住程鹤伊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的肌肤,“我都成这个样子了,你对我没有一丝心疼吗?”
程鹤伊扭开手腕,侧身冷漠道:“对陌生人需要什么心疼?”她静待几秒,对着手机问,“惠敏姐,你这有跌打损伤的药吗?……不是我,是你家的某位房客,下雨天还一直蹦跶,估计是脚踝扭伤了。”
“不行,我店里有事。”她看向季云初,“你一个人能走吗?”
季云初咬着嘴唇,楚楚可怜地摇头。
程鹤伊轻叹一声,无奈回复:“行吧,我扶她过来,你帮她上点药,严重的话带她去医院。”她用余光瞪着季云初,“免得落下病根瘸了一只脚,那我们是有理说不清了。”
她挂断电话,凶巴巴地问:“确定不能走吗?”
季云初乖巧点头:“确定以及肯定。”
程鹤伊不免啧了一声,紧握着拳头上前:“你握着我的手,我扶你过去。”
季云初心中窃喜,她打量着程鹤伊的表情,抓住那人的手腕,还未走一步就踉跄着扑到程鹤伊的怀里。
程鹤伊颤抖着呼出一阵长气,推开季云初的肩膀:“季云初,你是故意的吧?”
“哪有?”季云初一脸委屈,“你摔一跤试试嘛,我真的很痛好吧?”
程鹤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伸手抓着她的肩膀,揪着她的雨衣像提小猫一样往外走。
“程鹤伊,你能不能温柔一点?”季云初一瘸一拐地被程鹤伊带着往前走,“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也不会对我那么粗鲁,怎么现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程鹤伊伸手,将季云初的雨帽戴上,不耐烦道:“我现在脑瘫,你不知道吗?”
大厅正有一对情侣登记入住,瞧见两人的身影,陈惠敏对着程鹤伊招手,推着柜台上的药油示意:“东西在这,我现在忙着,你帮云初上药哈。”说着,拿走客人的身份证就低头登记信息。
程鹤伊松开季云初,带着脾气拿走药油,提着季云初就往房间里走。
“人我已经送到了,药的说明书就在背面,你应该识字的吧?”程鹤伊将摇头放在床头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诶!”季云初赶忙抓住程鹤伊的裙边,“当然还有。”她一寸一寸地将衣料握在手心,“都说送佛送到西,我身体受伤了,又穿着这样繁重的雨衣,你不打算帮我脱一下吗?”
程鹤伊好笑地看着季云初:“季女士,你现在几岁?连颖萱这样的小学生都会自己脱衣服。”
“那我现在受伤了嘛~”季云初鼓着嘴,晃动着程鹤伊半湿的裙边,“万一我一个不小心摔倒了,让脚踝又严重了怎么办?”
她缓缓解开腰上的蝴蝶结,盯着程鹤伊:“我主动,你辅助怎么样?”她抓着裤腰缓缓下移,眼神示意,“刚刚摔到腰了,我弯不了,你看,我只能脱到这个地方。我没有骗你,我真的脱不了。”
“而且,我里面还有裤子,鹤伊,你怕什么?”
程鹤伊站在原地与季云初僵持着,内心斗争一番,她才妥协着叹了一声,上前扶着季云初坐在床边,蹲着身子脱去季云初的鞋子,拉着她的裤腰缓缓往下褪。
“谁要怕你?季云初,就算是个陌生人,这种举手之劳我还是很乐意效劳的。”
季云初的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她拉下雨衣的拉链,露出里面的运动背心,笑问:“既然是举手之劳,那你应该不介意帮我洗澡吧?”
她脱下雨衣,指尖抚摸着自己的锁骨,无辜道:“我出了一身汗,肯定是要洗一次澡的。但是洗浴间离我那么远,我又走不了几步,铁定是需要你帮忙的。”
“再加上,一个人泡澡多危险?我一个受伤的人,你放心让我一个人泡澡吗?”
程鹤伊折叠好雨裤放在一边,扶着自己的膝盖起身:“季云初,你不要得寸进尺。”
“这怎么能算得寸进尺?”季云初猛地抓住程鹤伊的手腕使她压倒在自己身上,勾着嘴角笑问,“我身上哪块肌肤你没看过,怎么现在要避嫌了?”
她勾着程鹤伊的脖子,脚尖顺着程鹤伊的小腿一路向上,探进她的裙摆,磨蹭着她的肌肤,在她耳边呼着热气:
“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季云初轻喘着躺在床上,被雨水打湿的发尾贴在锁骨上,别具一番诱人的韵味,见程鹤伊愣神,她仰着下巴,在那人的耳边暧昧地嗯了一声。
程鹤伊的耳朵通红,视线飘忽,许久都没有一个焦点。突然,手腕处的手表发出高心率的提醒,程鹤伊在心中暗叹一声“人工智障”,像被烫到一般猛地恢复理智,急忙起身,往后退了半步,指着床头柜的药油支支吾吾:“早点上药,免得让淤血堵到你的脑子让你神志不清。我、我店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走得慌乱,顾不上一丝体面,啪地关上房门,烦躁地按下电梯的按钮,在门口来回踱步。
季云初躺在床上,羞得在床上翻了几下,动作间扯到脚踝的伤口,痛得她嘶了几声。她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忍不住抱怨:
“程鹤伊,你这个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