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就像狼穴虎窝般,主子可要小心些,莫被她三言两语诓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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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不留情面的训斥后,从长松行宫避暑剩下的半月里,一直到回宫的日期,果真都是相安无事。
回去路上有帝后关怀特意放慢行程,在第二日中午才到皇宫。
她身边有医林圣手和妇科圣手两位太医左右照顾未出什么事,腹中胎儿已有四月已经安稳,怀孕时累了些,但有女医随行在侧也不辛苦。
月份渐大,太后送来的关怀渐多,棠儿是太后的人,起先是由松风送来,后面则是明着面让棠儿亲自去取,当着清音阁众多宫人的面回来,颇为得脸。
这日棠儿又端着碗燕窝人参鸡汤,几样都是大补之物。
阿芙身躯本就单薄,这些日倒胖了不少,可越是接近生产的日子,心中越是害怕。
每日看见油腻大补的汤肉都避之不及,可太后送来的又有棠儿这个眼线,想要将人支走,但太后的命令跟山一般重,只能强忍着恶心喝下半碗。
绮山和瑶草两人都不知阿芙从前往事,可日日见着也心疼。
眼见快要入冬,外屋的罗汉床边已经摆上炭火,阿芙心慌得愈发厉害,留了半碗鸡汤恹恹倚着引枕,掩住目光所及的冰冷,“去请佟姑姑来,这些日浑身乏力,让她来给我疏通疏通也好。”
妇人身子重容易腰酸背疼,佟真言会按跷不假,绮山和阿芙对视之后立刻明白,临走还不忘将棠儿遣走。
佟真言来后,殿内只有瑶草在旁伺候。
纤长漂亮的手指搭在梨花木桌几,桌上摆了一盘藏花饼、姜蜜水和半碗油脂凝固的人参鸡汤。
绮山搬来一张椅子,拿出提前备下的纸笔放在她面前,接着将人参鸡汤端在一边,说道:“佟姑姑可能闻出里边都放了什么?”
佟真言面露不解,照绮山的话用汤勺撇开顶上的油脂,鸡肉下边压了燕窝和一截人参须,她先舀起一勺汤放在鼻尖下嗅,然又举起一整个碗放在鼻下,终了,摇摇头,想罢提笔在纸上写:
‘人参、燕窝、老母鸡三样都是大补之物,主子是第一次用。’
阿芙:“喝了已有十日。”
‘可会舌尖发红、食欲不佳、喉咙疼痛等症状?’
阿芙摇头:“不会,此汤用起来并不会腻。”
‘妇人孕时当适重,不可大补为防止胎儿过大,主子连喝十日鸡汤应当热气上引,即为上火。里边加了参药等,奴婢暂且归类不出用了那些,但主子月份尚未到喝凉茶止火的时候,切莫贪多。’
“取个新碗来,姑姑不妨带些回去,替我查查里边都加了什么。”阿芙吩咐说。
佟真言抱住瑶草递来的碗,里边能见到的食材就三样,想从汤里面分辨都用了什么药材并不容易。若是宫中妃子陷害,她若猜忌大可找医术精湛的太医,惊动皇上找出凶手,可就是要偷摸着来,佟真言不敢想。
所以只能秘密行事。
‘主子尽量少喝。’
她在纸上写下,福礼离开。
绮山将纸丢入火盆,阿芙声音闷闷:“我从前总怕得罪太后,不敢不听从太后的话,可肚子里的是自己的孩子,他越大了,我就越担心。”
她这些日常梦到张娘子,张娘子疼得喊了一夜,年纪轻轻撒手人寰。
那惨状在脑海魇住她,像一张网牢牢裹住她,她害怕自己也会和张娘子一样。因此每日不敢多食,全都按照太医规定了来。
佟真言速度很快,她认识的宫人不少,找了几位女史很快就辨出了其中几味药。
即便未认出全部药,那也够了。
佟真言指尖微颤,将几味药材写在纸上,顾不上身边的几位女史,撞开木门冲了出去。
三位女史也是第一次见她心急火燎,感叹了句没放在心上。
佟真言一路走得飞快,甚至忘记让宫女通报,直直闯入清音阁,看见阿芙手上飞快比划,全然抛起礼仪规矩视为不做。
绮山眼风一稍,飞快关上门窗,请佟真言坐下慢慢说。
佟真言将写了三味药材的宣纸摆在桌上,手上哆嗦拿不稳笔,歪七扭八写下三字,阿芙接过宣纸,看着纸上的字,眸中瞬间起了一层薄雾。
太后要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