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鹤筠闻言松了口气,走到梳妆台前看了眼镜子,早上精心打扮的发型已经散了,她就随便把头发挽起来,只用支银簪拢住她如瀑的秀发。
逢惊越此时已经出来了:“去院子里走走吧。”他难得邀请道。
聂鹤筠走在他前面,步履轻快,走至建兰前时,聂鹤筠忽然扭过头来问他:“你身上的香囊是哪里买的?”
逢惊越一下子被问住了,他从未戴过什么香囊,眸中划过一丝不解。
聂鹤筠错愕,她的眼睛在逢惊越和那片盛放的建兰之间来回划过。
奇怪呀,她当时明明闻见一股很好闻的兰花香,“难不成是我当时还在做梦?”
逢惊越想起她当时下轿子时好像嗅了嗅什么,他当时以为是她猛地站起来还没缓过来,原来问题出在他身上。
“我让丫鬟洗衣服时泡了香袋的,你若是能闻见我衣服上的香味,应该也会注意到你身上的。”他勾唇浅笑。
聂鹤筠立即举起袖子闻了闻,左边不行换右边,还是不行,她无奈地摆摆手。
“我的嗅觉也许暂时失灵了。”她尴尬地笑笑。
逢惊越看向花圃,拉起聂鹤筠的衣角,带着她来到旁边放工具的地方。
聂鹤筠奇怪地看着他拿起一把剪刀,跟着他的眼神又重新回到花圃边。
“你可有带手帕?”
“你要做什么?”
“做香囊。”逢惊越言简意赅。
聂鹤筠瞪大双眼:“这些不都是你的宝贝吗?平时亲历亲为地照料它们,你怎么舍得……”
“古人云:‘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①’”
说罢就弯下腰寻找合适的花瓣,他瞅准一朵,轻轻掐下尖,转过身想要递给聂鹤筠。
聂鹤筠见他拿着花不知放哪,就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张手帕,摊在手心,示意他放上面就好。
逢惊越定睛一看,这手帕是平日里聂鹤筠常用的那张,习惯带在身上。
他忽然记起自己私藏在衣柜里的那张手帕,他一直没机会还给她。
他把花放在她手心。
聂鹤筠对这些花花草草没什么经验,从小到大经过她手的花草死的死伤的伤。碍于小时候的惨痛经历,她双眼一刻也没从花上移开过。
逢惊越见她如此提心吊胆,眼角微扬,心中暗自觉得有趣。
“你说你平日总爱逛那怀岚苑,自己家后院也种了一大片,怎么没见你身上挂个香包之类的东西?”
聂鹤筠猜他整日浸在花园子里,多少会沾些兰花香,所以自己当时似醒非醒的,才会把香气带进梦里。
梦醒了依旧念念不忘。
逢惊越又摘了一朵放在手帕上,淡淡地说道:“太张扬。”
听到他说出这三个字,聂鹤筠本来紧盯着手帕的眼睛忽然睁大,不可置信地望向正低头采花的男子,似乎在说:带个香囊怎么就张扬了?!
她似乎想起来什么,小声嘀咕:“怪不得你不带那支玉簪,”边说边点头肯定自己的猜测,“买新的还偏挑支竹簪。”
逢惊越闻言微愣,扭过头来,向聂鹤筠走近一步,竟拔下了头上的竹簪,在聂鹤筠疑惑的目光中细细观摩了一下那支竹簪,眼里有了主意:“明日陪我再去一趟阮紫堂如何?”
“难不成你要再买支玉簪?”
逢惊越笑而不答,看了看手帕上的花,“这些足够了。”
聂鹤筠见他转移话题,撇撇嘴,心中腹诽他:不会是生气了吧,开个玩笑都不行。
她十分小心地把手帕包起来,捏住开口,满眼期待地举起手帕:“去找些绢布,让蕊莓碾碎成粉末,再绣成香囊就好啦!”
逢惊越此时已经从花园走了出来,手上沾了点泥,在一旁站立。
聂鹤筠反应过来,笑盈盈地故作矜持朝他作揖道:“多谢公子舍爱赠花,小女子感激不尽。”
她身姿款款,语气轻柔,逢惊越已见怪不怪,今日心情愉悦,就配合她道:“娘子客气了。”
随后两人就并肩往屋里走去,聂鹤筠招呼蕊莓过来,细细吩咐了她关于做香囊的布是什么样的以及香囊上的图案是什么。
她刻意避开逢惊越低声对蕊莓说:“你就去后院找朵好看的建兰,按照它绣就好。”
她知道逢惊越不愿让人轻易靠近那里,趁现在他心情不错,又和她待在屋里,就趁机让蕊莓去做个参考。
“姑娘若是想绣兰花,我闭着眼也能给你绣出来,何必跑去那照着绣?”
蕊莓的绣工在聂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她知道聂鹤筠十分清楚,只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些别的意思来,忍不住想要揶揄她。
她们二人向来关系好,说些玩笑话没什么,聂鹤筠轻咳一声说道:“你这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