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重要。话说你之前在书院的时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那可否听说过我聂鹤筠的大名？”

聂鹤筠发现逢惊越虽然孤僻不爱交际，可是他认识的人不一定少。

连自己不知道的薛沛易和任芷卿的入学时间和上了多久的课都记得清清楚楚。

之前提到她的朋友诸如萧维莫、何林柯和苍瑞他们，他也有所耳闻，就突然很好奇他以前有没有注意到过自己。

于是眼睛亮亮地盯着他。

逢惊越哑然。

别人他可以说出许多事可偏偏关于聂鹤筠，他不知从何开口。

他关注薛沛易是因为那时父亲常带着他参加薛玉山的宴会。

至于任芷卿，他知道她本来该去任家的私塾读书，她是为了他才来的祥德书院。

只是逢惊越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受了挫就走了。

但关于聂鹤筠，若不是上次谈论薛沛易的时候她自己提到入学时间，否则逢惊越还真不知道。

可若是因此说逢惊越忽略了她，那更是胡扯。

关于她的记忆充斥了自己整个青春。

只是一时间他无法开口。

聂鹤筠见他沉默，便以为他是没注意，就只好撇撇嘴转过身去。

逢惊越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闭上了。

外面刮了一夜风。

一早上起来，聂鹤筠吃完饭就写了封信交给蕊莓，让她送给任府任芷卿。

时雅斋开门不久，寻鸿斋的伙计万江就来找聂鹤筠。

“聂掌柜，我是寻鸿斋的王江，我们家薛二公子让我来讨您的示下。”王江精明的眼神滴溜溜地转。

聂鹤筠看了看前段时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二楼客厅，便对王江说：“你们掌柜的要来，今日下午未时中来便可。”

王江走后，聂鹤筠便趁早上客人不多，召集了店里的伙计来内间议事。

她坐在长桌首席，逢惊越在她旁边。

“刚才那位自报家门，大家伙也都听到了。”聂鹤筠见老高和小叶面面相觑，知晓他们在担心什么。

“老高和小叶是店里的老人，小张也熟悉泛城的印书业，所以应该对薛氏套印之术有所耳闻。”

聂鹤筠说完顿了顿，看了看在场的各位。

老高和小叶都点点头，他们先前虽然好多年不印书了，但对于书业的新变化还是听说过的。

小张对这个最清楚，于是接下聂鹤筠的话茬：“掌柜的说的莫非是可以分颜色刻印，还能印图画的那种？”

“正是。”

“这可难啊！薛家如今靠它赚了多少钱，可惜我也没那个本事。”小张有些激动，但随后便羞怯地摸了摸后脑勺。

聂鹤筠笑了笑：“今天下午薛家二公子就是要来和我们谈这件事。”

她把薛沛易提出的想法说了出来。

贺岩进来之后一直没说话，刚才听他们谈到限量典藏版的时候脑子里有个想法：“掌柜的，说到限量版，我从前在珲州的时候，有位老板就是靠出限量典藏版慢慢和城里的藏书大户攀上关系的。”

聂鹤筠觉得有意思，便听他滔滔不绝的讲了一会儿。

“贺岩这个想法不错，以后可以考虑考虑。”逢惊越突然说道。

他是想起来父亲曾经想建一座藏书阁的事，才说的。

聂鹤筠没想到他居然对这个感兴趣，便多看了他一眼。

聂鹤筠见老高一直一言不发，就让他说说自己的想法。

老高有些犹豫，只好隐晦地说：“不知老爷太太是什么想法？”

聂鹤筠和逢惊越对视一眼，知道他的意思。

“这件事我自然会给老爷太太讲清楚。”

先斩后奏也未尝不可。

反正对聂鹤筠而言，怎么都不会亏。

就算逢简卓大发雷霆，她大可以借此提出和离。

她可不会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聂鹤筠刚从二楼书房内间午休醒来，就听见下面老高他们招呼薛沛易的声音。

她和逢惊越走下楼去。

几个人互相寒暄几句后便要上楼。

“薛公子，谈合作之前有一件事要说清楚。”

随后便向内间走去。

薛沛易示意王江在外面候着，自己一人跟着聂鹤筠、逢惊越走进去。

聂鹤筠压低声线：“薛公子，薛家和逢家的关系如何，想来你很清楚，如果令尊的态度……”

聂鹤筠没再说下去，薛沛易心中已了然。

“聂掌柜与逢公子尽管放心，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是诚信诚意寻求合作的，家父那边自有我去说服。”

薛沛易的语调难得让聂鹤筠感到真诚。

随后几人便上了楼。

王江手里拿着资料跟着高账房、小张以及贺岩上楼了，留小叶在楼下看店。

几个人就具体的合作方式和分成谈了一下午。

薛沛易果然有备而来，提出的条件看似在退让，但其实是在逼着时雅斋让利。

只是聂鹤筠也不是吃素长大的，她与人讨价还价的功夫可一点不输他。

谈到最后，几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唇枪舌战，平常看起来口齿伶俐的贺岩、老高也只能偶尔插嘴调和一下气氛。

送薛沛易和王江出门时，聂鹤筠依旧面带微笑地说些客套话。

但一转身与逢惊越相视一眼，她才从他的眼眸中看见自己兴奋过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