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沛易看她进了屋,眼睛一亮便追上去说:“明日你陪我去精科馆走一趟,好不好?”
“去那干什么?”聂鹤筠不解道。
薛沛易狡猾地笑了一下:“去了你就知道了。”
聂鹤筠耸耸肩,无奈地说:“你是老板我当然得听你的。”
她回到家便从书柜里翻出了那几本逍林道的小说,正要坐在桌边回味一番时,突然瞥见桌角那本《玲珑飞侠传》。
聂鹤筠心一动,鬼使神差地拿了起来。
这是上次与逢惊越在寻鸿斋见面后的第二天早上,他亲自拿着书送过来的。
聂鹤筠记得很清楚,那天逢惊越一大早身穿大氅,掀开帘子从轿子上下来,怀中抱着几本《玲珑飞侠传》,一看见她就咧嘴笑道:“醉笑生后来请了他的老师曾老先生作序,这是后来添上的,闲暇时看看解闷。”
聂鹤筠道过谢后便接下书,看对方还没有走的意思,便说道:“我这就要去书坊,没法请你进去喝茶了,以后有机会再喝吧。”
她不知为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逢惊越。
对方跟从前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有点黏人,怎么赶都赶不走的样子。
“而且你身子不好,别再着凉了。”聂鹤筠补充道。
逢惊越满眼笑意,领了她的好意,看着她坐着轿子走了才回家去。
一阵敲门声把聂鹤筠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鹤筠,你睡了吗?我进来啦。”
是姐姐。
“进来吧。”聂鹤筠一边把书摆好,一边说道。
聂欢束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进来,走至书桌前还笑着拿起那本《瑶风记》看了一眼,调侃地说:“这本你不是早就看完了么,按照姑姑的惯例,她该拿新的送你了。”
聂鹤筠注意到姐姐的异常,前几日还愁眉苦脸的,怎么今天这么高兴,难不成……
她斜眼坏笑道:“姐姐,你们是不是和好了?”
聂欢束轻咳一声,故作矜持道:“小孩子别瞎猜。”
聂鹤筠一听就来了劲,一下子把身子倾到姐姐面前,激动地问:“今天不是你们师门宴的日子吗,快说快说,你们是怎么和好的。”
聂欢束做到一旁的位置上,聂鹤筠立刻贴在她身边,亮晶晶的眼睛直盯着姐姐,而见妹妹这个样子的聂欢束给了妹妹一个脑瓜崩,接着便说起白天的事来。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看见你那本插图,我也就干脆拒绝师门宴了。那天你出门之后我把师兄的画看了又看,心里说不出的熟悉,就还是去了。”
听姐姐说出“师兄”二字,聂鹤筠心里是说不出的欣喜,自从徐小公子走后,她就再也没从姐姐嘴里听到过这两个字了。
“今日我原本以为会很尴尬,但是没想到他竟主动来坦白了一切。我们三年前吵架便是因为我说了他一句不务正业,我们都是要强的脾气,都想证明给对方看。如今他学成归来心也沉淀下来了,也找到了自己的事业,我和姐妹们的绣坊也蒸蒸日上。”
随后聂欢束便顿了一下,聂鹤筠趁机问道:“他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师父要和师娘去游历山川,敏玉斋的事就都交给他了。另外陛下后年要过五十大寿,他要画幅山河图给陛下祝寿。”
“他邀我一起。”聂欢束说罢便笑了笑,眉眼舒展,似有无尽的喜悦。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放弃画画的,姐姐,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聂鹤筠高兴地蹦起来边说边跑出去。
聂欢束一脸惊讶地看着妹妹跑出去,急忙站起来喊一声:“外面冷,衣服穿好!”真不知道她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要做什么。
好在没等多久,聂鹤筠还有蕊莓就抱着一个箱子进了屋。
“这是什么?”
“宝贝。”
聂鹤筠俏皮地说,接着便打开箱子拿出里面保存完好的画给姐姐看。
聂欢束当即愣在原地,看着聂鹤筠把里面的画一个个摆在桌子上,她颤抖着拿起画,喃喃地说道:“这些……不是被我扔了么?”
“扔了多可惜,你那时候辛辛苦苦画出来的,还没送人就扔了,我可心疼了!”聂鹤筠自己没有画画的天赋,从小便羡慕姐姐画得一手好画。
她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与青梅竹马的徐小公子吵架,只觉得这些画不该受牵连,偷偷收起来之后还特意找了会画画的好朋友萧维莫来家里,把这些画裱好,特意放在不易受潮的地方。
直到今天才有机会还给姐姐。
聂欢束心里五味杂陈,只觉得眸中的泪要涌了出来,她用袖子擦擦泪:“谢谢你。”
当时她气急之下扔了画,不是没有后悔过,里面倾注的不仅仅是她的心血,还有她这么多年的爱意,如今再次相见,倍感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