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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六十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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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大人要见您,我们拒绝不了他。”

一个医生打扮的人将我拦在救护车外面,半驱赶着把我推到了那个人身边。

暴雨浇在年轻男人身上,却靠近不了他伞下的大人。十四年过去了,那个男人的长相比我记忆中的更加丑陋。

“亚弥,好多年不见,你又漂亮了。”柴田义和向我伸手。他的指甲缝里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油污味,我想起了不好的事,捂住口鼻想要逃跑,却被几个保镖阻断了退路。

“我早就想见你了,担心打扰你工作就一直忍着。今天近距离看到你的演出,我再也忍不了了。到我这来吧,陪陪你的姐姐,我给你最好的资源。演员也就那样,听着好听,做不长久,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小姑娘。我看你最好赶紧决定,一个女人可过不安生。”

无耻!我浑身都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憎恨还是恐惧。童年的旧伤不断侵蚀大脑的思考空间,我应该辱骂他,乃至动手殴打他,可我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像电压过载的玩具一样,只会颤抖……颤抖……

可恶,为什么我什么也做不了。难道就要放任他这样侮辱我吗?在这个时间冒出来不就是想强行带走我吗?痴心妄想。北斗在复仇和生命之间选了我,我怎么能让这种脏东西耽误了时间。我不顾一切走到今天,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不再被过去纠缠,反驳他人强加在我身上的不幸。冷静下来吧,她还在等着我,我也必须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

“柴田大人,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太阁大人还在等我,要是我有空,倒是很想陪你一起探讨一下,呃,比如说为什么你永远也抓不到杀了你儿子的凶手。”

“十多年不见,胆量长了不少,真让我刮目相看。”

柴田挥挥手,保镖们将我团团包围。一打六,我打不过。谁说我要跟你们打了,对付畜生当然也要用非人的手段。

“最好对我礼貌点,您现在有一个机会知道那人是谁。”这是我的条件。雨水把沙土泡成了泥,只要能拖住他,我就有时间完成一个法阵。

柴田果然上钩了,我假意避人耳目叫他跟我到边上的树下面,随便说点什么拖延时间,在泥地上踩出法阵的大概形状。

重要的不是形式,而是你本人的意志。

塞西莉亚曾经强调过这点。即使我的法阵和她给的范例相差甚远,只要形状有个大概,依然能够正常发挥效果。

所谓阵法,其实是由固定的图案叠加或者变形而来。最基础的圆形代表“侵入”,正方形和三角形分别代表了“分解”与“构筑”。这些就够了。

侵入树干,分解其中的结构,再重新构筑成违反物理规律与生物特性的结构。如此一来——这颗坚不可摧的通天大树毫无征兆地折断,断裂的树干急速向柴田砸去。

保镖们乱成一锅粥,千钧一发之际七手八脚地搬走了柴田。算他运气好,下次可没这么走运了。那么无人在意的我当然就不废吹灰之力溜走了。

骚动很快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保镖们忙着应付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根本顾不上我。

“发生什么事了?”夏极叫住我,疑惑地望向骚动的人群。

“没,没什么。你还没走啊,其他人呢?北斗已经送医了吗?”

“我和源越清十多年的交情,同时我也是货真价实的平民,多少得给理事长一点面子。医院那边有霜月她们看着,你先过去吧,牧野和言小姐后面等你。”

“牧野小姐也在吗?!”

“对,这个女人啊……理事长的面子,她不给。那人是谁啊?怎么有点眼熟?”

“柴田义和,电视里经常见吧。”

“哦——帮我拿一下包。”

夏极出来之前就换上了常服,衣服非常朴素,连品牌图案都没有,看上去平平无奇。夏极将长发掖在棒球帽下面,掏出一张能面戴在脸上,折下一根树枝,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牧野小姐坐在驾驶席,言小姐在副驾驶。她们好像在讨论晚宴的意外,气氛意外的融洽。星见川的事故之后,她们两人的关系不再像最初那样剑拔弩张,但是平日里依然争吵不休,双方都能心平气和地坐下说话确实稀奇。

她们等到我上车就很默契地闭口不谈了。

“北野小姐,我知道现在不该跟你说这些。我不太清楚你处于什么位置,嗯……你是北斗的人吗?不知道该不该这么问。事情闹得很大,掺和上那两个外国老头更难收场。做好心理准备吧,上边应该又要冷处理了。”牧野小姐无奈地摩挲着方向盘,明明不是她的错却一直不敢正眼看我。

“我翻译一下。如果你和北斗不是一伙的,那这事碍不着你,精神损失费不值几个钱。如果你和她是一伙的,那就没人管你们的死活。海音寺正仪不会负责,你们告不了他,更告不了巴勃克·萨。听懂了吗?”言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尖锐。不劳她解释,我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毕竟那些人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办的。

“我不需要假惺惺的公平,他们做的恶早晚要遭报应。但是命只有一条……”

“让自己人在眼皮子底下死于谋杀,他丢不起这个人。绫仓是脏,但资本家的手术台都是真金白银。”

“我没打算怪他,谁也想不到会有炸弹。”

“有一件事我有点在意……言小姐你不会到源越清那告我的状吧?”

“这就要看你是想让他因为心虚去装傻,还是因为装傻而心虚了。”

“但凡他愿意装两下,说不定我和他分手还能晚几天。”

“我看你也没打算装。”

“还不是怕有人眼神太好,憋不住牢骚。”牧野小姐瞟了一眼言小姐。

“有的人连别人丑衣服下面的漂亮袜子都看不见,毕竟不像你们日本人一样‘善解人意’,不见得眼神好。”

“审美是主观的。”

“丑得要死是客观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说得对,该死的是规矩,人才该活。”

“停停,我说停停——”这两个家伙一开始拌嘴就没完没了,正事还没说就把我晾在一边了。真受不了她俩。

这俩人几乎同时闭了嘴,又几乎异口同声地开了口。两个家伙互相瞪了一眼,场面尴尬极了。

牧野小姐在两个路口后停下车。夏极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敲车窗示意牧野小姐给她开门。夏极的穿着大变样,不仅没了帽子和面具,衣服也和之前看见的不一样。她上车之后,把手里的长树枝折成几段,装进一个黑色塑料袋里。这根树枝好像就是之前折下来的,但多看几眼就能发现上面沾了血,还有一些细长的伤痕。最近这种的见太多了,我一眼就看出来她刚刚去找谁麻烦了。仅凭一根树枝就把对方打得皮开肉绽,甚至树枝只受了点皮外伤。记得源越清说过,夏极的剑术强如鬼神,这么一看恐怕没有夸张的成分。

“那个,夏极大师,您刚刚做什么去了……”我问道。

“一点私人恩怨。”夏极无所谓地回答道,看样子也不打算装了。

“你们三个哪怕装一下呢,我们这是什么剧团啊。”槽点太多了我只觉得浑身无力,不知道从何下嘴。

还真别说,这剧团太诡异了。目前来看,除了霜月和睦月,其他人多少都沾点见不得人。不对,现在睦月姐妹俩深陷泥潭,说不上无辜。杀人的、吃人的、为虎作伥的、鱼肉百姓的,最好笑的是就这么几个人居然同时凑齐了是人的和不是人的,专治犯罪的和专职罪犯。大家相安无事真是奇迹啊……

我不是第一次来绫仓的医院。拜源越清所赐,这家医院已经完完全全变成灾难的预兆了。言小姐对整栋建筑了如指掌,她带我们远离正门,从另一栋楼的地下通道来到医院内部。牧野小姐拿出一张卡片扫描开了内部员工专用的电梯,只有这个电梯才能到达某些不对外开放的楼层。

“呵——我可不知道他这么健忘。”牧野小姐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似乎在震惊分手这么长时间源越清居然还没删掉她的信息。

“他平时不走这边,可能早忘了。我一个人的话也不需要特意绕路通过这里。”言小姐按下楼层按钮,电梯缓缓上升。通体镜面的电梯内壁映出了我们的影子。对向的镜面里,镜像环环相套,无限延伸,让我有一种深陷在噩梦里醒不来的错觉。

如果真的是一场梦就好了。

手术室的红灯无情地亮着,走廊里空无一人。冷气开得很大,我摸了摸寒毛直竖的手臂,感觉好像走进了停尸房。

“那扇门后面是观众席,要找源越清直接进去就可以了。”夏极指着手术室侧面的一扇门说道,随后又嘱咐我说:“要是看见霜月也在里面,把她轰出来。”

夏极没有在这层停留,她也是“内部员工”,乘电梯去了楼上。今晚的事故已经在网上小范围传播,进一步发酵下去对谁都没好处。牧野小姐接了一个电话,不出半分钟就骂骂咧咧地走进电梯里。她抬手挡住了想跟过来的言小姐,恼火地挂掉电话,压着火气说道:“叫源越清出来,那死老头闹过来了,要问我们所有人的责。他不是□□吗,赶紧让他把这老东西做掉,很难吗?他是太阁对吧,让他出来主持大局,一个死老头嚣张什么……”

“怎么这么生气呀,牧野小姐。”言小姐将牧野千秋拉出电梯,像母亲安抚孩子一样轻抚她的后背。

“他敢这么嚣张,是有底气能赢吧。不知道他背后是什么人。”我说。

“小景……天野景晴在他手里,要快点……我爸……牧野家的人刚刚警告我不要找麻烦,说什么低头道歉赔点钱就是了?开玩笑吗?把小景当什么了,我凭什么要给这种人道歉。”牧野千秋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眶红红的,骂脏话都有点喘不上气。

言小姐反应很快,马上打电话确认女儿的安全。看样子暂时没有危险。

“北野小姐,能麻烦你问问其他人的情况吗,提醒他们留意身边。”言小姐拜托我说,我点头答应,她就继续安慰牧野千秋了,“别哭了。北斗还在抢救,源越清要为自己的失误付出代价,他不会来的。这用不着他了,我来主持。”

言予绮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眼神沉稳而坚定。她让牧野千秋自己站起来,用审视的目光苛责牧野的失态。

她真的变了。

“喂,是鸣海先生吗?我是言予绮,现在开始暂时由我代理社长,不,是组长的工作……”

从“社长”改成“组长”,称呼的变化意味着工作性质的颠覆——西日本扎根最深的□□要开始行动了。

确认了同事们的安全,该轮到我面对问题了。手机震动了一下,牧野小姐透过社交软件发来了信息。

【我没办法相信言予绮,她是绫仓的人。那时候我想说的是:源越清一开始就知道那两个外国人要来,但他刻意隐瞒了这件事。我能说的只有这个,剩下的只能靠你了。北野小姐,我很抱歉。】

这就是仅有的线索吗……

我想到牧野小姐被恨意扭曲的脸,她无力地跌在地上,憋着眼泪,惦记着最后一点尊严,不敢大声说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诅咒。我和牧野千秋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无妄之灾却是那样公平,平等地将天平向更为公平的人倾斜。你我皆是牲畜,最后不过落得待宰的命运。

不过偶尔也有被耕牛杀死的情况吧。

我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观众席的大门。

源越清的面前是一整扇高透玻璃,玻璃对面是被医生剖开的北斗。墙壁上延伸出的七八个显示屏实时记录着她的状态,我看不懂,但所有屏幕的数值都是红色,透露着深深的绝望。

这就是“观众席”啊。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好像手术台上的生死是供人取乐的玩物一样。

“这,这……”

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我看到北斗的后背被整个剖开,切口两侧的皮肤被拉钩扯开,暴露出金属打造的脊柱。

光是看着仿佛就感受到被解剖的疼痛。鲜红的肌肉、薄薄一层黄色的脂肪像失败者折断的旗帜一样扬起,医生手中的不是手术刀,而是电钻与链锯。这根本不是手术,简直就是在拆解一台包裹着血肉的机器。

“她伤得,应该说损坏得很严重。”源环视着嗡嗡作响的显示屏,慢慢转向我。“这具身体遭受过毁灭性的损伤,我们找不到一根完整的骨头,全部,全都都是用某种金属强行拼接起来的。”

“……你先听我说,外面,外面……言小姐她们……”我不敢看北斗的的惨状,逃避一样转移了话题。

“随她去吧,我现在只关心北斗能不能活。她身上的金属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我找不到替代品,我的医生也没学过焊接。”

几乎是同一时间,显示屏集体爆发出巨大的警报声,红色的图标、数值,还有看不懂的线条都在快速闪烁。我仿佛听到了末日的钟声,空洞、哀切,像对岸的鬼魂在低语。随着强制控制按钮启动,警报声如潮水般退去,观察室沉没在停滞的时空中,安静得如同被人遗忘的坟墓。

“……北斗她还有在世的亲人吗?”源越清摘掉耳机问道。他的额头渗出冷汗,语速变得很快,“她失血过多,我们尝试给她输血,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产生了那么严重的排异反应……血型是对得上的……”

“不是血型的问题吗?她的亲人好像只剩奶奶和爸爸活着,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她可能也不知道……”

“不对,这样不行。血统……她的血统……她的半身是什么血统?你见过吗?”源越清揉着太阳穴,尽可能放平了语气。

“半身?”

“她在你面前变过吗?不管多细小的变化,你见过的吧?”

“嗯……黑色的鳞片、膨胀的身体、尾巴是细长的,但那次变得像蜥蜴一样,好像还有翅膀……”我拼命回忆着大魔镜当晚的情况,我能想起的只有这么多了。

“……”源越清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紧闭双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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