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停在一道门前,推开门,却发现她们好像走错了——里面不是心心念念的皮影戏,而是一个普通的包厢,首座上坐着一名年轻男子,神情不耐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仔细一看,那女子还有些眼熟,正是刚才台上扮演开国皇帝的伶人,脸上褪去了浓墨重彩,露出了一张清秀温婉的面容。
“我不去!”她背对着门,坚定地拒绝了首座的男人,“明玉祖上曾立誓,族中子弟不为皇族唱戏,若不是万芳坊主人于我有恩,我连万芳坊的门都不会踏入。”
男子皱眉,对明玉扔下一句“冥顽不化”后,问向她身后的染画二人,“你们二人是谁?”
明玉愣了一下,转身向后看了一眼,似乎意识到二人是误入的,回身对男子说:“她们二人是来寻我的。”
“呵。”男子显然不信,但见染画和貘兽是弱女子带着孩子,不似贼人,他没能成功劝说明玉为陛下唱戏,没完成任务,也不愿多生事端,摆摆手,任由三人一块离去。
明玉起身行礼,带着染画她们出了门。
一出门,明玉叹了口气,明显放松了些,她刚想对染画说些什么,忽然眼前一黑,向前倒去。
“多……”
染画的道谢刚说了一半,就见明玉倒了下来,她赶忙接住她,貘兽赶忙扶住了明玉的腿。
“她病了?”貘兽说,摸了摸明玉的额头,担忧地看向染画,“她在发热。”
染画扶着明玉,伸出手,想要输送妖力直接治愈她。
“不行!”貘兽连忙道,“人类受不住你的妖力。”
“为何不行?”染画不解,还是没放下手,“我治段铭霜就没什么问题。”
貘兽反应了一下,还意识到她说的段铭霜是谁,可是……
“他不是妖怪吗?”貘兽懵了。
“你连妖和人都分不清。”染画毫不留情地嘲笑她,将手覆盖在明玉的额头,开始治疗。
貘兽紧张地看着明玉,却发现她真的没有任何不适,脸色也好了许多,眼皮微动,似乎要醒。
染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对她耳语:“睡吧。”
明玉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
“先出去再叫醒她吧。”最近真是做了许多善事,染画叹了口气,将明玉背在背上。
周围人太多,明玉忽然昏迷已经吸引了一波目光,若是她醒来意识到不对,再大喊大叫更是不好,只能先带着她出了万芳坊,再叫她醒来。
貘兽点头,跟在她的身后,憋不住般问她:“所以……段铭霜其实是你变成小猫的?”
染画不置可否。
这便是默认了,貘兽表情怪异,说:“怪不得你跟代容打赌说要将她变成猫时,他的表情那么奇怪。”
染画笑出了声。
这笑声令貘兽更确定了一件事。
“人妖恋呀……”她低声感叹,这事她从前只在话本中见到,没想到有一天会出现在她身边。
“什么?”染画又低低笑了一声,说,“不是,我们不是人妖恋。”
貘兽没说话,但眼神中全是不相信。
染画也不在意她相不相信,见她不信,也没再多说什么,背着明玉踏下最后一节阶梯。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对段铭霜是何种感情,不可否认,在他身边时她可以极为放松,诅咒使她需要段铭霜,为了活命,段铭霜也需要她,他们不得不绑定在一起。
但除此之外,他们对彼此一无所知。
而且,什么是爱呢?
在染画一千三百五十二年的生命里,她从未爱过任何人或妖,爱对她来说就如同妖界边缘的迷雾一样,她只了解它最表面的部分,其余的一无所知。
她现在还有最重要的事去做,也没空去了解它。等她飞升去往神界,就会与段铭霜桥归桥,路归路,此生不见。
何必想太多,为将来徒增烦恼。
染画这样想着,看着前方微微出神,还是貘兽提醒她,她才发现她们已经出了万芳坊。
她带着明玉转进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巷,施法让她醒来。
明玉悠悠转醒,看着眼前的两人,她的记忆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出了门后就因为发热晕了过去。
但现在……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完全不烫了,身体轻松,已然大好,再看天色,时间明显没过去多久,普通的草药根本不可能好的如此之快。
难不成眼前的姑娘是当世神医?
明玉惊讶,当即跪了下去。
人族还有随便跪的毛病?染画不明所以,伸出手拉她起来,她的手劲很大,明玉想不从也不行,唰得从地上站直。
她愣了一下,随后拉住染画的胳膊,求道:“神医,求您帮我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