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睡了将近三个时辰,快到日中了,屋里仍旧安安静静。
这实在是不寻常。
送朝食的侍女来了两趟,就见万青跟门神一样在门口立着,眼底青黑,像是遭受了某种折磨。
“大人还没醒吗?”
门口两个蓝衣侍女悄悄地摇了摇头,余光觑着万青,正忐忑间,屋内隐约有了声音。
万青一刹那像是活过来了,忙催促侍女进去,只等家主起来了,再去摆饭。
两个侍女跟往常一样,只是嗅到了屋里那股血腥味,心里有些不安。
越往深处走,血腥味越浓,地上也越发凌乱,素白的细绢上是一大滩的血迹,像是杀过人。
再往前,到底了。
床榻上,叶檀用手撑着额头,眼神微微有些恍惚,竟是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此刻被帐中残余的香气熏得脑袋昏昏,身旁的被褥里拱起一团,不属于他的温度正在朝他靠近。
子荷这一觉睡得她浑身痛,喉咙里都是腥味,好不容易从滚烫的被窝里冒出来,就对上了三双眼睛。
她撑起身体,看着离自己最近的男人,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
子荷拍拍自己的脸,紧跟着自己的脑袋也被拍了两下。
是叶檀。
四目相对,她想起了昨天疯狂的一夜,当即低下头,查看自己身上的皮有没有被他刷掉。
真的是太疼了!那时候自己就像是一个塑料袋,在他手里反复摩擦。
敞开的亵衣下,果然是乌青发紫的皮肤,肉眼看上去十分的恐怖。
叶檀敛着眉,看着她毫无保留的动作,目光触及那些斑驳的痕迹,当即像是被烫了一下。
再次睁开眼,他将她一把摁住,重新盖上被子。
“你昨夜失血过多,这几日需要好好修养。”
子荷于是“虚弱”地闭上眼睛,又睡了一觉。
这一觉像是要睡到地老天荒,她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家的感觉。周围虽然有酒精消毒水的味道,可还充斥着一些呢喃声。
她静静躺在那里,脑子里终于可以安静一会儿。
也许这一切都是自己学习压力太大所导致的,只要醒了就好。但现实有时候总显得那么离谱。
傍晚落日余晖洒到身上,不知谁开了窗户,暖意像是藤蔓在皮肤上繁衍生息,她被人轻轻拍醒了。
是一个穿着绿衣的侍女,乌黑的长发挽了一个垂髻压在脑后。
子荷翻了个身,嗅着周围的气息,恍恍惚惚,等那个影子彻底清晰之后,她跟见了鬼一样。
居然还在这个鬼地方。
不过好在她现在是一个身体虚弱的“病人 。
子荷扶着脑袋,看向那个侍女。
这个侍女她隐隐约约有些印象,似乎是叶檀身边的贴身侍女,三十出头的年纪,做事十分稳重,算是内宅里的女管家,叫苹妇。
她端来食物,又遣人将这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安静的屋舍内,子荷穿着干净亵衣,感觉一切似乎回到“正轨”。
今天的食物都是滋阴补血的,味道谈不上多么的美味,她囫囵吞枣,风吹着庭院里光秃秃的树干,望着飘在空中的那一片叶子,子荷放下了碗筷。
她像一张纸飘了出去,赤脚踩在地板上,顺着风的方向找到源头——那个上了七把锁的祠堂。
虽然叶檀没有告诉她子佩在哪里,可直觉告诉她,子佩大概就在这。
这里大门紧锁,寻常时候进不去,她徘徊了一阵,正思索着,角落里有个老鼠一样的东西冒了出来。子荷定睛一看,不是那颗羊肚菌小妖又是什么?
她捡起一颗石子丢过去,凭借出色的瞄准能力,一击必中。
晕乎乎的小羊肚菌躺在地上。
赶在苹妇过来之前,子荷将其藏到了袖子里,若无其事带了回去,然后严刑逼问。
沸腾的水壶里,羊肚菌小妖翻滚着,蛙泳、仰泳、蝶泳……
“子佩到底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