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后提名时,心叹,风波总是来得这样快。
孙妙可微微一停,面上带着笑,却是虚虚行礼:“臣妾见太后发问心存敬畏不敢不答,臣妾是一番好意,怎的到了太后娘娘那里便成了讨巧卖乖?太后明鉴,臣妾虽愚钝,入宫时日尚浅,这样的事却是万万不敢做的。”
太后横眉,面色上闪过恼怒:“哀家说一句,你倒是有四五句等着哀家,怎的你以为皇帝晋了你的位份,你就能耀武扬威?区区一个昭仪,这后宫还轮不到你做主。”
“臣妾自然知晓,”孙妙可唇角带着冷笑,她再次福身行礼,偏明眼人都能瞧出她行礼时的敷衍,她道:“臣妾知晓天下是皇上的,皇宫亦是皇上的,臣妾身为宫嫔,对皇上没有不敬着的时候,又怎敢去做皇上的主!因而,请太后明鉴,这等僭越,臣妾万万不敢担当。”
太后冷笑:“好一张伶牙利嘴,你是打量着皇帝宠你哀家便不敢罚你是吗?”
孙妙可虚虚一笑:“臣妾不敢。”
“不敢,哀家看你是敢得很,”太后斥责,“身为昭仪昭仪却敢顶撞哀家,若不教导,日后岂不是整个后宫都要跟你姓孙。”
此时在场人皆不提开始为何争议只是,只见太后目光威严扫视众人,发号施令道:“来人,传哀家旨意,孙昭仪目中无人,不尊祖训,桀骜不驯顶撞哀家,掌掴三十,罚俸一年,禁足三月。”
言毕眼神余威扫视众人,斥责,“贵妃身居高位本该协调后宫,如今宫中不睦可见实难托付。”
“……”甭管是不是自己的错,既然太后提到了那便就是错,谢芜任命领罚,“太后息怒,臣妾知罪。”
太后:“哀家知道贵妃刚回宫又得皇帝体恤,看在你救驾有功份上,便只罚俸半年,待在宫里也好学一学如何为皇帝分忧处置后宫事务。”
谢芜耳提面命,恭顺行礼:“是,谨记太后教诲。”
御花园里乌泱泱跪了一群人,只孙妙可孤身站着,瞧了眼在场众人领命,孙妙可一想到三十耳光梗直脖颈反驳:“今日之事,未必是臣妾一人之过,太后如此重罚,臣妾不服。”
太后:“哀家是太后,后宫由哀家做主,岂由得一个昭仪服与不服!”
话音刚落,太后身边赵嬷嬷一个眼神过去,以有宫人上前,直接一脚踢在孙妙可的膝盖上。
孙妙可毫无察觉膝盖当即磕在了石砖上,疼得直不起身,她刚略略抬起身,迎面便是一个耳光。
孙妙可被打得侧过脸,紧接着又落下一记耳光,于是本该风景宜人的御花园只听得清脆耳光声。
太后冷眼冷情:“孙氏不恭不敬,这便是下场,若有再犯,哀家定不轻饶。”
谢芜等人:“谨记太后教诲。”
赵晴注意到太后视线看过来,未敢多留,见太后要离开,赶紧跟了上去。
待回到永安宫中,太后端坐在主位之上,看着台下站立懵懂不安的赵晴,重重呼出一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你也太没心性,你虽是美人,可宫中尚有哀家在,你怎能容孙氏欺侮到你头上。”
宫中事她并非全然不晓,她是想看看孙妙可敢嚣张到何等地步,赵晴又会忍到何时,却不料等来等去,竟等到这般情况!
赵晴低头盯住脚尖,被太后严厉的模样吓到,肩膀耸动着,音色在发颤:“最近孙姐姐确实变得难相处些,可若是我与孙姐姐置气,她……她……”抿了抿嘴唇,支吾了半天说出一句,“……皇上知晓会不高兴。”
太后深深拧眉不认可道:“皇帝如何是皇帝的事!难道皇帝不悦,你便要旁人凌驾在你头上?你这副样子哪有半点赵家女儿骨气?”
赵晴低着头不说话,往日灵动讨喜的美人如今被训斥得宛如一根木头,只眼泪无声扑簌簌地往下落。
太后见状,眉宇更是不耐,连连挥挥手道:“你且去吧。”
赵晴吸吸鼻子:“……是。”
待行礼之后,赵晴直接离开。
赵嬷嬷瞧见赵美人离开时的可怜样,又见太后实在气愤,笑着打圆场:“太后别动气,其实……也不能全怪美人。”
“从前倒是哀家错瞧了,”太后冷嗤:“孙志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竟敢在哀家面前放肆。”
赵嬷嬷叹息:“孙昭仪确实僭越了,奴婢瞧着孙昭仪从前挺好的人儿,行事也算安分守己,怎的进了宫就成了这副样子?”
太后冷哼:“为何会如此?还不是因着皇帝的缘故。”
赵嬷嬷迟疑:“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面色冷冷,直言道破:“没有皇帝的授意,孙氏敢如此行事?”
“……”赵嬷嬷点头附和,“也是,以孙家的门户地位,原先都是巴结咱们赵家的,如今突然变了风向,确实奇怪。”
太后笑笑:“左不过是外面的那些人觉得,皇帝大了,能做主了,想着与其巴结咱们还不如奉承着皇帝。”闻了闻香,“只可惜他们忒心急,眼皮子忒浅,只知道看一时长短。”
“哀家提议让兄长主持秋闱,皇帝驳了兄长荐的人却选了孙志这个由兄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后宫里头孙志女儿还敢作威作福欺压赵家的女儿,一个个儿的真是把哀家,把兄长都当成了死的。”
沉吟片刻,太后回头:“若清,你说,皇帝的意思……是不是要对付赵家?”
“这……”赵嬷嬷迟疑,“您对皇上有养育之恩,咱们赵家又是从龙有功之臣,皇帝未必会不念从前情谊。”
太后拈着沉香珠视线慢慢向上抬:“可哀家怎么觉着,皇帝大了,心思主意太多了呢。”
赵嬷嬷:“……”
瞧着慈眉善目金身佛像,太后暂时将沉香手串搁置,左手持香,借着佛像前香烛点燃,火苗窜起来时,太后不紧不慢晃动手腕熟练甩灭火焰,这才持香参拜。
将香放置香炉中,太后双手合十心中祈愿,待睁开眼时瞧着不沾俗世尘埃佛像,无悲无喜道:“哀家念着母子一场,可有些人未必会再念着恩情。”
赵嬷嬷搀扶着太后起身时,听到太后再度开口:“没准儿还觉得咱们是妨碍。”
赵嬷嬷迟疑片刻,面色凝重:“……怎会?”
“且看看吧。”太后只瞧着摆在供桌前的瓜果,“哀家只觉哀家还是过于仁慈了。”
赵嬷嬷:“太后的意思是……”
永安宫知晓太后礼佛,每日都奉上最新鲜瓜果。
“果子若不新鲜了,寻别的替上即可,都是果子,又能有什么区别紧要的。”